他是那样对桐庐散人的,却还自作聪明。
叶可青该心寒的。
但他甚至自认为自己知晓了叶可青的心意,以为自己看清了叶可青的试探, 以为自己对叶可青足够好。
他以为……
他以为叶可青其实也喜欢他。
变化顾笙凉都看在眼里, 他不是没有怀疑。但十八年了,他明白人是会变的, 况且这不能怨叶可青。他其实斤斤计较得很,不能忍受一点毫无预兆的改变,更何况是翻天覆地。
和梁文衣喝完酒的那一夜,顾笙凉枕在冷硬的木椅上, 沉默地看了叶可青一晚,厌恶唾弃自己得厉害, 掌心湿淋淋地往下滴血。
他不明白自己怎么能这么不是东西。
最后他都能接受, 他妥协。
能接受的。
张扬含笑的一双眼睛,葱白流畅的一截少年腕骨, 星月般闪耀的一点剑芒, 是他的一场旧梦。然而断得戛然而止, 断得干干脆脆。
叶可青死了。
他刚知道自己的心意,刚刚知道的,甚至很匆忙,最后一面都没见上。顾笙凉比叶可青小,都没真正弄清情字,遗憾也开不了口。
也是粗心薄情惯了,他眼中从来没有真正有过谁,竟不清楚叶可青平日里喜欢吃什么干什么,都只能从别人的口中听说。
捡着这点零零碎碎的往事,顾笙凉枕着叶可青那一片碎魂足足梦了十八年,廉价又可悲的永恒梦境。
一真一假叶可青在他眼前,怪他自己眼瞎。
顾笙凉想着恨得咬牙,怎么不干脆瞎死算了。
自认深情,其实滑稽又丑陋。
他都想好了等回了明镜,他就取出那朵魂,就替叶可青端了整个花家。
然而可笑,总之恶心。
他想吐。
竹篮打水都最好不过,可是雪上加霜。
叶可青从来没有喜欢过他,都不配算一厢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