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肆忍着泪意,声音冷硬如铁:“不用我怎么样,世人容不下我的。”
“朕可以护你。”
静室内忽然惊起一声嗤笑。
姜肆偏过头,舌尖抵着恨意:“我不信。”
她若还信这样的鬼话,从前受过的委屈便是白受了,上下嘴唇一碰就能说出来的承诺,有什么可信?
只要他人一唤,不还是转身就走吗?
跟霍岐比起来,这个坐享天下,至尊无上的皇帝更无法令人信服。
萧持看她倔强的神情,面色也沉了沉,手掌微微用力,将她的脸扳过来正对自己:“不如就试试?”
姜肆的脸被他掐出两道窝,红唇轻轻张着,水色弥漫的双眸尽是惶恐不安,他压下唇,在将碰未碰的边缘,紧锁的手瞬间奋力推拒,却拗不过他的力道。即便眼中写满绝望,却一个字都没哀求。
萧持眼带笑意,在他覆上气息的时候,姜肆终于抵不住发出一声哭饶,却被吞咽成了碎吟,可在那哀戚绝望的声音入耳的那一刻,萧持忽然浑身一僵,双眼骤然睁开,看到身下被泪意浸湿的人,眼中的茫然和怒意在一瞬间交错。
他坐起身,姜肆没了桎梏,张皇失措地向后躲,知道背脊抵在墙壁上。
泪痕浸透了衣衫,连带着层层不尽的汗意,不知何时,她发髻已经散下,碎发黏在脸上,神情有些怔然,还未从方才的碰触中清醒过来。
那人却张了口。
“出去。”
姜肆陡然一惊,下一刻却惊愕地抬起头。
他放过她了?
还是他已经失了兴趣?
姜肆甚至不敢多想,她也没再看他的脸色,恐怕那人再度反悔,姜肆撑着身子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门开声,继而是远去的脚步声,很快就消失不见。
没有命令,无人进来。
萧持掌心向内,手指在额头上按揉,抬头时,冰冷眼眸下涌动着几分按捺不住的怒气。
“为什么要做画蛇添足的事。”
棋盘对面坐着一个人,手腕搭在膝头,闻言一声轻笑,开口却是漠不关心的语气。
“我在帮你,你不喜欢这样?”
“用不着你多管闲事。”
那人一手支着棋盘边缘,撑着身子靠近,脸上的狂妄和恶意丝毫不加掩饰:“照你这样做,永远也得不到她。”
门口传来脚步声,有人快步奔来。
霍岐扶着门框站住,忽然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巨响,然后是什么东西散落砸在地上的声音,他再度进入,脚上踩到一枚棋子,呼吸凝滞,他往里走,看到陛下坐在一片狼藉中,却没看到自己想见的人。
萧持听见声音,眼帘一掀,看了他一眼。
“陛下……这……”
霍岐声音一停,看到陛下忽然站起身,走到他身前,面色已恢复如常。
萧持衣衫未乱,只是薄唇有些浸润,他行到霍岐身侧,用命令的语气跟他道:“今日的事,朕不希望在任何地方听到。”
霍岐心头一凛,快速抬眼看过来,萧持秉持着一贯的脸色,看不出喜怒。
他似乎在说,是你封口,还是朕动手。
空气中静了一瞬,霍岐低下头。
“臣……遵旨。”
萧持行出会松堂,圣驾也随之离开,院中很快就变得空空荡荡。
霍岐走到门边把手的下人跟前,咬牙切齿问:“不是让你在屋中侍奉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下人战战兢兢地快速答道:“回将军,是公公,是公公将我们都赶出来的,里面发生了什么小的也不知道,就看到……”
“看到什么?”霍岐见那人吞吞吐吐,一股火窜上头顶,低喝,“快说!”
“就看到夫人衣衫……衣衫不整地跑出来,去了红鸢居方向。”
霍岐一脚踹在那下人胸口上,将他踹飞出去,跌坐在地,咳嗽不止。
“再问你一遍,都看到了什么!”
院中的下人和侍从跪了一地,纷纷摇头道:“什么都没看到,也什么都没听到。”
霍岐已怒不可遏,除了怒火还有十足的难堪,他踢开身前跪着的下人,快步往红鸢居的方向走,到了地方,挥退护院便要冲进去,但门从里面上了锁,他心中又惊又急,用肘臂撞开门,门一下被冲开,他跌撞入内,听到细细哭声,正当他要往里走的时候,里面突然冲出一个小小的身影,抱起盆架上的那株君子兰使劲扔到他脚边。
“啪”地一声,花盆碎裂。
“你出去!”
霍岐一看是阿回。
阿回涨红着脸,眼中满是恨意,阿娘回来就哭,他以为又是爹爹害阿娘难过,才会冲出来将他阻挡在这。
霍岐看他一眼,仍要迈步朝里去,阿回抱着他大腿,使出浑身解数,霍岐总不能对孩子用粗,只得停下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