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赖你,”叶小舟嘟囔着抱怨道,“说好了我从家里带出来的值钱物件咱们一人一半在身上藏着,我弄丢了便算了,怎么连你也弄丢了……”
景旼对他从来很温柔,甚至可以全然包容他任何的无理取闹,他揉了揉叶小舟的发顶,很轻地说:“是赖我,我做错了,你想怎么罚?”
他总是这么答,叶小舟也总是很吃他这一套。
果不其然,叶小舟笑着抱住了他,搂着他在船舱里摇摇晃晃地走:“你这个骗子。”
景旼的脚步忽然微微一顿,垂眼看向他,脸上笑意不减。
却听叶小舟又道:“明知我舍不得罚你,却总这样哄我,你好狡猾。”
半个时辰不过,船舱外日头虚晃着。
叶小舟终于听见了外头传来了他期盼已久的喊声。
“船靠岸啦,准备卸货!”
两人很快就被推着挤着下了船,踏上岸的时候叶小舟还觉得恍惚,再次回到平地上的感觉有些新奇,叶小舟总觉得脚下还在发飘。
“我们先去找间客栈吧,好几日都不曾沐浴,我都快要死了。”叶小舟的眼睛很亮,一下船便生龙活虎的,活像是方才那个躲在船舱里奄奄一息的人不是他似的。
景旼静静望着他:“可我们这没有客栈。”
叶小舟大失所望,但也没有失落太久,很快便挎住了景旼的手臂,语气依然很欢快:“那我们先回你家吧。”
在叶小舟的理解里,只要能被称为是家,那就总该有个沐浴的地方。
这里显然刚下过一场雨,脚下过处尽是泥泞,空气中飘着一股清新的草木香气与潮湿的泥土腥气。
这样的气息让叶小舟觉得分外熟悉,也让他不自觉间更放松了一些,他在泥泞难行的山路上哼起了几首不着调的曲子,歌词是含糊不清的,但毕竟从小在江南长大,这曲子还是沾染了吴侬软语特有的娇而细的腔调。
景旼偏头盯着他看了很久,因为分神,还被路边突兀陷下去的一个小坑绊了个踉跄,叶小舟忍不住笑他:“想什么呢,怎么一脚踩进坑里去了?”
“你的声音很好听。”景旼勾了勾唇,将头往旁侧一偏,这动作看起来像是害羞。
叶小舟感觉心里很满足,除了眼前这个人和自己早逝的母亲,好像再没有人能这样把他放在心上了。这种无论如何,自己都是他心中第一顺位的感觉,让叶小舟充满了安全感。
两人走了接近两个时辰的山路,才终于到了云溪村口,等到再过了一炷香左右的时间,叶小舟第三次提出要在原地休息的时候,景旼才终于在一个小院子前停下了。
那说好听点是个小院子,但其实瞧起来相当破败,顶上不过茅草遮顶,下头是黄泥裹石的墙,里头还有两间小得可怜的寒碜屋子。
叶小舟满脸的不可置信:“就是这了?”
这地方看起来比下人住的地方还要不如,按照叶小舟理解,此处说是茅厕他可能会信,但这是万万不可能称之为家的。
然而景旼却很自然地点了点头道:“我们进去吧。”
“好吧。”叶小舟心里大受打击,但顾及到景旼的自尊,他嘴上倒是什么抱怨的话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