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天见陶傅不回,继续道:“说起来我们该有十几年没说过话了吧。自从阿爹过世,我被送到东洲,我们就没再说过话。其实我时常回去里沟村探亲,只是你并不知道而已。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
对于樊天,陶傅没有太多的记忆,自然说不出什么。
樊天自顾自道:“说起来,你那时候挺小的,每天就喜欢拿着剑玩。除了照顾你娘,对于其他事情并不关心。你那时候大概只有我肩膀那么高。除了练剑的时候活泼一些,其他时候都很沉默,也不怎么爱说话。那时候阿爹还在,他很认真地教你我练剑,我学的不怎么认真,你学得很认真。明明我年长你好几岁,却每次都要你教我,来应付阿爹检查。”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以前在后山的树上掏鸟窝,那棵树很高很高,我爬上去后,怎么也下不来。你说要去找我阿爹,我怎么敢让你去找我爹,便让你不要去。我一点一点从上面下去,直到晚上才下去,你一直陪者我。我下来时双腿都磨破了,你拿了家里你娘用剩下的药给我,我当时就知道我这腿上的伤和你娘用的药根本不一样,见你关心,我便给腿上的伤口抹了药。后来双腿上的伤口变得严重,只能去镇上看大夫。我爹臭骂了我一顿,让我不要带坏你。我觉得这并没有什么,反正是我自己抹的。”
樊天说的事情,陶傅回忆了一下,的确没有任何印象。
“我们还一起去山上的河里抓过鱼,就你家后山的小河里抓鱼。你那么小,有你娘看着,我都不敢带你去山上抓鱼,可我还是偷偷带你去了。那时候家里比较穷,一顿也吃不起什么肉。你说你和你娘好久没吃肉了,我就想着去抓鱼,反正我也想吃。带你上山后,没敢让你下水。我一个人下水,鱼是没抓到,我却被水冲走了,要不是你扔了一根还算粗壮的腐木,我抓着爬上了岸,你可能现在就看不到我了。”
“那次之后,我就偷偷一个人去学入水,想着等抓鱼能抓住后再带你去抓鱼。可惜,我没能等到这个机会。还有好多好多小时候的事情,以前刚去东洲的时候,总是会想起,只要想起这些事情,每天都会觉得开心,即使给侍卫当随从也不会觉得累。后来一天一天长大,那些小时候的事情渐渐淡忘,也变得很不开心。总想回去西州,可又想到来东洲是为了什么,我就又忍着坚持下来。”
樊天说完看向陶傅澄澈的眼神便明白陶傅什么也不记得便叹息一声笑道:“看你的样子也不记得。说的也是,当时,你那么小怎么会记得?不过,没关系。我知道不是谁和谁一起经历过什么,就该两个人都记得。你记得的事情,我不记得,我记得的事情,你不记得很常见。但这一切也没什么关系。只要我记得就好。今日过来也是过来看看你,饭菜会有人送过来,也会有下人过来伺候。今日先说到这里,我还有事,明日再过来继续跟你叙旧。”
樊天说完看了陶傅良久才起身离开。
陶傅疑惑地看着樊天离开的背影,不明白樊天刚才跟他说这些事情的用意。
樊天说的那些小时候的事情,他不记得,对他而言,樊天谈起那些的时候,他无任何感触,只是奇怪樊天为什么会说这些事情。难道樊天说这些是为了让他想起樊丹对他们家的旧情,他不该说出樊珠儿之事?还是希望他想起过去和他比较交好,他不该说出樊珠儿的事情,使得阿叶婆不得不去里叶镇生活?亦或是让他从小时候的记忆提醒他,他该为樊珠儿的去世负责,跟樊珠儿结阴亲?
无论是那种猜测都让他觉得有些莫名其妙。退掉樊珠儿的亲事是阿叶婆所为,又不是他的错。樊珠儿有了其他人的孩子,也跟他没什么关系。樊珠儿跳河因为什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即便落下克妻的名声,他也没有在意,当时也是考虑到樊丹对于他们家的恩情,也因娘亲刚去世。
可那么多年过去,阿叶婆依旧不依不孬,仿佛要将他尽快赶出里沟村一样,他非常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