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落得就像这样的对话,他曾经经历过无数遍。
恶魔在他身边支起身:“为什么呢?现在还早。”
蛇人感受到热切地目光在灼烧他的皮肤,不知为什么眼眶湿了,舌头篡夺了主导权,自作主张地回答:“因为我怕你死后,我会太想你。”
可能是疯了,蛇人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咬上对方的脖子,把自己的毒汁推注到他体内,然后心痛得骤然缩成一团,他被这种熟悉感吓了一跳,眼睛不由自主地湿润了,扭过头想去看对方的脸。
“刷拉——”一阵刺耳的响动把蛇人从梦里唤醒。
男孩拉开窗帘,提着水壶浇花,回过头看到蛇人睁开了眼睛,笑眯眯地问道:“你醒了,我们——早上吃什么?”
蛇人坐起身,看着窗外的阳光爬进屋里,才有种回到现实的真实感:“我睡迟了。”
男孩把花搬到了一个相对避光的位置,趴在蛇人床前眨眨眼睛:“现在是春天,每个人都有睡懒觉的权利。喜欢面包牛奶,还是肉食?”
不是因为春困,是别的难以启齿的原因。
蛇人面对亮闪闪的、朝气蓬勃的蓝眼睛,羞愧地埋下头。
事实上,他从前清心寡欲,没有过这样的困扰。
蛇人的淡漠孤独似乎是与生俱来的,对世界怀有天真的善意,但始终没有亲近的朋友。
在这片森林里蛇人无疑是强大的、凶悍的,其他小魔物见到他会本能地害怕。从杀伤力来说,魔龙可能是他最合适的伙伴,但几十年前龙搬去了和城镇更近的地方,冲着几口甜面包。为了一些宝贵的植株和精灵打过交道,但那种高傲的种族肯定不会真心诚意地把怪物当作朋友。
对于梦里这样激烈的过分的亲密关系,他从没接触过,在清醒的时候连想象都无法达到这种极致刺激。
可梦是不讲逻辑的。他只能拿生理需要做挡箭牌,解释这不合常理的变化。
荒唐事在梦里发生,甚至不止一次。梦中场景也反复变换,床上,餐桌上,窗前。黑色的羽毛是他们的遮羞布,温暖的禁锢。
他在陷入快感之后听到过地狱犬的低吼——让我下地狱吧。他每次醒来都绝望地想。
16
或许还有第二件发愁的事,家里孩子蹿个子造成的浪费问题。他冬天给男孩缝制的马甲短了一大截,束身衣似地缩在肩上。
那不是毛线材质,是更奢侈点的皮革,用驱蚊草熏制了几天,可以让他不被蚊虫叮咬。皮马甲不能拆掉重做,穿不下就浪费了。
“路西法,你又长高了?”
虽然是问句,但蛇人语气很笃定,看向他滑稽的扮相,有些无奈:“我特意做大了一点,还以为起码能撑到秋天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