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承安的眼睛很漂亮,就像祖母绿宝石一样晶莹。
或许是喝了酒,现在的沈承安没有往日那样阴晴不定。
沈承安说:“我妈妈是个很顽固的保守派天主教徒,你要小心些。”
盛霜序哑然:“那今天……”
沈承安不打算解释,他也没必要和盛霜序解释:“她想来见你,就来了。”
“还不错,比我想象得要好些。”
盛霜序的病应该是好了一点的,他输了这么久的液,可他的肺腑却在这时候扭成了一团。
盛霜序说:“你……你什么都知道吗?你知道她今天要来?”
沈承安没说话。
盛霜序漂亮的鼻尖泛起了红晕,他眨了眨眼睛,眼睛就没能对上焦。
“她要我监视你,我没有同意,”盛霜序说不出的难过,他想说服自己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可是他不能,“我没有同意,因为我是你的老师,我不会去监视自己的学生。”
“没关系的,我现在明白了你不在乎这些,我可以接受,”盛霜序不指望沈承安能说出什么话来,他吸了吸鼻子,就像是对自己说,“不过我以后也不会同意的,因为我是你的老师。”
盛霜序别过脸仓皇地抹了抹脸,他不想让沈承安看到自己这副模样,从而嘲笑自己。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难过,他活到这么大,受过的委屈远比这点事要大得多。
他只是期望太高,总幻想着沈承安本性并不坏,他们总能和解——他不该对眼前的人抱有任何希冀罢了。
“已经八年了,盛霜序,你早就不是我的老师了。”沈承安看着他哭泣的老师,心中没来由地叹了口气。
“好好活着,别死了,今天允许你睡在床上。”
第21章 印象
桑切斯家族拥有巨大的家族企业的同时,也是世代宗教家族。不过主没有保佑祂虔诚的信徒,到玛利亚这一支时,就已变得人丁稀薄。
沈承安的外祖父与外祖母是商业联姻,二人恪守一夫一妻到老,他们只有一儿一女两个孩子,沈承安的舅舅,也就是玛利亚的弟弟亚历克斯,桑切斯家族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在幼年就死于疾病。
年轻时的玛利亚意识到自己出生于一个极端保守的父权压迫下的家庭,她迟早要和她的父母一样被迫嫁给陌生的男人,然后生下一个儿子,叫自己的儿子去掌管大厦将倾的桑切斯企业。
那时候的玛利亚敢于反抗自己的家族和信仰,她只身一人来到异国他乡,在中国认识了沈承安的父亲。
和许多悲惨爱情故事一样,冲破了爱情滤镜的男人屁都不是,他们为了追求所谓的“自由”甚至没能结婚,也没有正经的工作,玛利亚再也无法容忍贫穷、酗酒与家庭暴力,留下孩子离开了。
再相见时,沈承安正在读高三,玛利亚突然在一个傍晚出现,她倚着劳斯莱斯的车门,与整个破旧小巷的风格截然不同。
沈承安没有任何话语权,就被她的保镖直接拖走,从那以后他再也没见过他的父亲,玛利亚允许他在中国读完高中,他就一直住在学校附近的酒店里。
沈承安不理解当年叛逆的少女为何会转变为如今极端保守的教徒,他只知道她的反抗失败了,将自己也同化成了她所反抗的那一类人,还想控制转化自己的儿子。
沈承安变成这副模样,玛利亚功不可没。
他偶尔会模模糊糊地想起那段经历,那时他身处陌生的环境、语言不通——不过这些都成了小问题。
他得每日无休止地宣读圣经,更甚的是暴力、凌辱,还有已经被他选择性遗忘内容的各种同性恋羞辱视频。
玛利亚甚至想委托医生切开他的脑袋,以矫正他的“精神病”,不过后来不了了之,只因为她不能冒险把唯一的儿子变成傻瓜。
沈承安刻意不去回忆矫正治疗的经历,他的身体为了保护自己,也有意将痛苦的记忆选择性遗忘。
盛霜序无心的话语,将他深埋地下的痛苦给挖了出来。
沈承安看过了狼狈、气得发抖的盛霜序,他的复仇很爽快,他知道自己已经成功地压在了盛霜序头上。
但——复仇的快乐却无法稀释他的痛苦,他体会不到一丝他应得的快乐。
遇到盛霜序前,他靠拼命工作搞得自己精疲力尽,迫使他入睡前都没有空隙胡思乱想,囚禁了盛霜序后,他则将睡前的精力都消耗在了那种事情上。
沈承安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单纯地躺在床上,光靠自己平静入睡。
盛霜序的后颈散发着清新的皂角味道,沈承安闭上眼睛,无端地想起了那条红裙子。
穿着裙子的盛霜序很漂亮。
沈承安想。他想着红裙子的盛霜序,才不会那么恶心。
沈承安听着身侧盛霜序均匀而平稳的呼吸,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想起他的老师随着呼吸鼓动的胸膛,盛霜序很瘦,胸前的肉却很软,沈承安一只手就能抓住,上下浮动的胸膛趁着心跳声,在他手中咚咚咚地响。
沈承安垂下头,鼻尖埋进眼前细嫩的肩窝里。
他想着穿着红裙子的盛霜序,无关爱情,只有最原始的欲望。
沈承安做过治疗后,欲望很浅,连自渎都很少再有,即便以前爱慕韶清时,他对他的爱也仅停留于暧昧的精神层面上。
而现在,沈承安竟然光靠脑海里模模糊糊的红裙子的印象,想着他老师的模样,呼吸急促起来。
“沈承安……你……”盛霜序被他烫醒了,沈承安的呼吸带着火,几乎灼伤盛霜序的肩膀,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你顶到我了。”
第22章 不配
沈承安沉浸在盛霜序的皂角香里,他低沉地说:“老师,你先睡吧。”
盛霜序该早些休息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身后的沈承安像块火炭,他根本无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