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鹿狐疑地看着她们,用眼神无声询问她们怎么会在这里。
任嫤懒洋洋地抬起手打招呼:“我叔担心小哲出事,让我跟来看看,他们先去天穹山那边了。”
时鹿:“你们比我们早进的度假山庄?”
任嫤:“没有,比你们晚,不过我和小淼淼刚踏进楼里,两边的电梯就开了,我一看他这不是在向我挑衅吗,那我哪能忍。我们杀进电梯准备跟他们正面对决,结果门一关,就被电梯里的镜子吸进来了。”
时鹿:“……”
任嫤叹了口气:“早知道就走楼梯了。”
时鹿堆起满不在乎的假笑:“其实电梯挺好的,省时还不费力,不像我,费了半天力气爬楼梯,还比你晚到这里。”
任嫤了然点头:“看来不论时间早晚,也不管走到哪里,最后的归宿都是这个没有出口的空间里。”
说着,她的目光落在那个背对着她们的男人身上。
“他是。”时鹿看过去。
“你上次见过的,那个姓傅的。”任嫤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噗嗤笑出声,“你别过去招惹他,他正处在自闭状态,小心被迁怒。”
这么说这个男人就是那个叫做傅未晞的一级玄术师吧。
时鹿狐疑地看向任嫤,莫非她又提起先前梦境中他身穿旗袍的事情,把人刺激到自闭了?
“我哪有那么缺德,他穿旗袍的事情我早就忘记了。”任嫤就像是拥有读心术一般看出时鹿心中所想,用义正辞严的口吻说道,“我只是在外面听说他昨晚就进来了,猜想他可能被困在这里十几个小时,非常友好地关心有没有尿急的感觉,亦或是他在哪个位置解决过,我好避避。”
时鹿:“……”
这真是一个有味道的关心。
时鹿本能地看了眼周围,不由地生出和任嫤同款的担忧。
这时候,一直背对着她们的傅未晞动了动,他扭过头,脸上的表情犹如寒冬下的冷风,不经意扫过便能让人遍体生寒,浸满寒星的眼眸阴鸷地盯着任嫤。
这是时鹿第一次在现实中看到睁开双眼的傅未晞,那种感觉与梦境中截然不同,冰冷、凉薄、充满恨意,仅用一个眼神就能将人冻伤。
“姓任的,你少在这里恶心人。”他的声音很低,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咬得很重,仿佛要将眼前的人剥皮抽筋。
直面他的恶意,任嫤收起脸上的慵懒,冷若冰霜地回望过去,半晌后轻嗤一声:“论起恶心人,哪有你傅未晨厉害啊。”
傅未晞像是被愉悦到了,嘴角歪起,眼神充满戾气:“恶心到你们了吗?放心,我以后还会一直恶心你们的。”
四目相对,火星相撞,时鹿自觉退避三舍,不让自己卷入两人的战场之中。
俗话说好奇心害死猫,时鹿一点都不关心他们之间有什么爱恨情仇,只想马上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免得几个小时后被后来人追问“尿急吗”这种丢脸的问题。
手掌贴着镜面,冰凉的触感缠绕在指尖,仿佛要把皮肤上的温度全部吸走。
时鹿猛地收回手,避开再与镜面产生亲密接触。
没过多久,时鹿眼前的镜面慢慢融合在一起,变成一大块等人高的切面,里面的空间一晃,出现一道坐着的身影。
镜中的人穿着白大褂,脸上戴着蓝色医用口罩,五官中只能看清眼睛,眼皮耷拉着,眼角还有很多细纹。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种人,只有极少数可以做到心中毫无牵绊的,在你心里,没有对已经离去的人感到不舍,所以镜子照不出你的心。”白大褂男双眸紧盯着时鹿,“镜子的一面可以照出死去的人,勾起心中的黑暗。镜子的另一面可以让死者复生,完成生者的遗愿。”
“正反两面,皆由心生。”
时鹿面无表情地盯着前方,默默看着里面的白大褂男出场装逼。
不过他说的话倒是不难理解,照出死去的人是指在走廊照镜子的那一幕,时鹿因为心中没有牵挂的逝去的人,所以镜子里照不出东西。
任兴哲同理。
而照出心中牵挂的人则会被镜子吸引住,从而带出恨意。
就如同江北市的那两位。
至于其他没有恨的,就仅仅只是看到逝去的人而已。
镜子的另一面指的就是现在所处的这个空间,这个空间里面有能令死者复生的能力,但是却要付出代价,所以实现的才是生者的遗愿。
时鹿对着镜子问道:“你就是蓝医生?”
“是我。”蓝医生眼底带着笑意,“这个空间除非是完成死者复生的仪式,否则你们永远也出不去。”
“他们几个刚刚都拒绝了我,那么你呢?”
他们应该指的是任嫤他们三个,时鹿无奈摊手:“你不是都说了,我连牵绊着的死人都没有,哪去找想复活的对象啊?”
蓝医生的声音中带着丝丝蛊惑:“你没有,他们有啊。”
时鹿无奈:“你不是说他们都拒绝了吗?怎么,你这个镜子还喜欢强买强卖?”
蓝医生没有立即接话,而是直勾勾地望着时鹿。
眼前的镜面忽然闪烁了几下,分裂成十几个小切面,每个切面上浮现出的都是现实中和时鹿产生密切纠葛的人。
时伟泉、钟秀敏、钟外公……画面一闪,最后全部变成了封临初的模样。
低沉的笑声慢慢响起。
这时候,镜子里画面再次一闪,十几个封临初逐一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时鹿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