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气消散,露出满是狼藉的客厅。
熊猫娃嘴里含着棒棒糖,盛着泪水的双眸期许地望着面前的高大身影,像是在确认着什么一样。
“宝宝,过来,到妈妈身边来。”隐忍中带着些许颤抖的声音响起。
谢皎单手搭在沙发,艰难地撑起上半身,她的脸上和身上都是伤口,胸襟已被血水染红一大片。
“宝宝,到妈妈身边来。”她虚弱地伸出手,眼中翻滚着疯狂的光芒。
听到熟悉的声音,熊猫娃被吸引过去。
意识到谢皎利用鬼王的贼心不死,时鹿猛地拍了下手,响亮的掌声成功引回熊猫娃的注意力,好奇地盯着眼前莹白纤长的手指。
谢皎焦急喊道:“宝宝,来妈妈……”
时鹿同时伸出双手:“来,抱抱。”
亮盈盈的眼眸惊喜地望着时鹿,小小的脑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愉快的事情,咧着嘴晃动了两下。
时鹿看不懂他想表达什么,弯起嘴角再次重复一遍刚刚的话。
熊猫娃伸出双手,急不可耐地扑到时鹿身上,两只小短手勾在她的脖颈,像只八爪鱼般紧紧抱住。
担心他忽然咬自己一口,时鹿浑身肌肉都是紧绷的,轻声哄了两句,才让他松开手改为侧抱。
手上唯一的武器叛变,谢皎急得双目充血,艰难往前爬了几步:“宝宝,我才是妈妈——”
熊猫娃寻着声音看去,眸光触及那鲜红的颜色,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那样的表情谢皎再熟悉不过,她惊慌扑倒在地,挥舞着手大声嚷叫:“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时鹿冷眼扫了她一眼:“他的本体你们藏在哪了?”
“三楼,三楼。”谢皎顾不得身上的伤,拼命往后挪行。
通知段俞非进门抓人,时鹿抱着手里的孩子和封临初往三楼走去。
很快,他们就在三楼拐角的房间里找到了供养小鬼的龛位,房间里原本的东西全被清理,墙上挂满黄色写满符文的幡布,中间绕着乱七八糟的红线。
打开灯,明亮的灯光冲淡了房间里些许的诡异感,也让他们发现红线交汇中心的位置上还垂吊着个大铃铛。
龛位上摆放着一个比婴儿大些,被红布包裹着的东西。
时鹿抱着熊猫娃往前走,怀里的小家伙忽然欢快地拍起掌来,口中不断发出“啊啊”的声音。
头顶的铃铛宛如在回应般左右摇摆了几下,一道身影从龛位上钻出来,是个只有三四岁的小姑娘,头上扎了两个小揪,穿着粗布麻衣,像是古代款式。
这个小姑娘身上的鬼气明显淡上很多,难道说时伟泉在家里养了两个鬼?
“你们是谁?”小姑娘怯生生地看着眼前两个陌生人。
熊猫娃冲着它咿咿呀呀乱叫。
小姑娘愣了下,小心翼翼询问:“你们是我们的新爸爸妈妈?”
时鹿半蹲下身,把熊猫娃放在腿上,语气轻柔:“你们两个是亲姐弟?”
小姑娘认真地想了想:“弟弟是二叔家的孩子,但我也叫我姐姐。”
说完便小心翼翼地观察时鹿的反应。
“你们也只喜欢弟弟,不愿意当我的爸爸妈妈吗?”小姑娘攥着两边衣角,垂着头藏起眼中的泪意,“奶奶和娘亲也只喜欢哥哥,说我是赔钱货,就为了十几文钱就把我卖掉了。”
大概能想象出小姑娘以前生活在怎么的环境下,时鹿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摸了摸它的头。
从来没有被这么温柔对待过的小姑娘惊喜抬头:“你为什么可以摸到我?”
时鹿笑笑:“因为我很厉害啊。”
小姑娘能感觉到眼前漂亮的女人和以前见过的人都不一样,它急切地拉住时鹿的袖子:“妈妈,求求你也一块把我带回家吧,我吃的很少,会干很多活,我还会带弟弟,之前都是我在陪着它。”
时鹿柔声套话:“你弟弟也被卖了?”
“他们说还要一个男孩子,愿意给好多银子,二叔就把弟弟也一块卖了。”
“然后呢?”
小姑娘歪着头:“我们一直被关在一个很黑很黑的地方,还有黑黑的东西想咬我们,我们一直被欺负,然后弟弟就变得好厉害,把它们都吃了!”
熊猫娃似乎回忆起了过往的辉煌,激动地举起了小拳头。
小姑娘见状捂着嘴直笑。
时鹿侧抬起头去看封临初。
“它们两个是从一个古墓里被带出来的。”细长的声音突然出现,巴掌大的身影慢吞吞爬到龛位中间位置,“当时在墓里发现鬼王的时候可把我们吓坏了,幸运的是这个鬼王年纪很小,哄一哄就乖乖跟你走了。”
时鹿警敏地站起来。
纸人指了指脸上的面具,语气从容:“没错没错,还是我,你说巧不巧,时伟泉想改命的时候偏偏找上了我,事先声明绝对不是我主动接近他的,面对这种渣男我也十分深恶痛绝,但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我就只能把手底下最厉害的鬼王介绍给他了。”
“今天这个纸偶力量太小,打不开房子,但是我又觉得来都来了,总得打声招呼再走,不然你们都不知道这件助人为乐的好事是谁做的。”
刻意跳出来说一大堆,总不能只是为了挑衅或炫耀这么简单,时鹿抬手用结界将整个龛位罩住:“你这项本事还真是便利,躲在纸人后面为所欲为,就是不知道现实中的你是不是也能这么底气十足。”
纸人左右晃了下脑袋,就像是在确认结界的结实性,蓦地曲下身盘腿坐下,叹了口气道:“现实中的我如果有那么牛批,早就完成任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