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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1 / 2)

那人穿着打了补丁的灰色袍子,发髻只用一根枯细枝固定,腰间别着好多鼓鼓囊囊的布袋,手里拿着一个铃铛,一上一下,就像是在逗弄着什么东西一般。

中年人好像看见了什么,忽然捧腹大笑起来,他将铃铛轻轻往前抛去,下一秒,浑身漆黑的小猫出现在铃铛旁边,警惕地用鼻尖嗅了嗅。

画面一转,中年人背着行囊往前走,一只黑猫紧紧跟在他的身后,每走一步,身上就会响起清脆的铃声。

中年人笑着回过头,只要铃声一路响着,他的猫就丢不了。

中年人是个很厉害的降妖师,他没有居所,委托在哪,他便会出现哪。

他的身边永远跟着一只,与他不是那么亲密却形影不离的黑猫。

一人一猫,也不知道走了多少年,他们在一起度过了十几个四季交替,走过了无数名山大川,被人追着打过,也追着人打过,斗过最凶残的妖,也曾无数次差点死在妖的爪下。

多年的伤病让中年人老的很快,变成了满脸皱纹的老人,他的发髻仍旧只用一根枯细枝固定,身上的袍子虽旧,却没了补丁,眼睛花了腿脚也开始不听使唤,只能随手在路边捡起一根枯树枝做拐,蹒跚前进。

他的黑猫也老了,不爱叫唤也走不动道,只有身上戴着的铃铛仍旧清亮。

“我还有一件事没做,如果你先走了,记得在那边等等我。”老人轻轻抚摸着黑猫的身体,低声呢喃:“记得别乱跑,我现在老眼昏花,怕找不着……”

二十几年前,老人欠了一条命,在寿命走到尽头前,他要还回去。

那个人的孩子拜托他去杀一只会吃人的虎妖,老人敌不过,最终选择同归于尽,当时闹得太大,地动山摇,整座山都塌了。

他们都被压在了山底下。

最后一个光点在时鹿眼前消失,她的视线一片漆黑,只能听见黑猫微弱的叫唤声,还有虎妖艰难的喘息声。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泛起两点绿光,黑猫在临奄奄一息之际还死死咬住虎妖的心口,直至妖气在口中爆开。

那是虎妖的妖元,黑猫刚咬下一口,便被暴戾的妖气吞噬,最后的两点绿光消失,只余下半颗妖元湮灭在黑暗中。

所有画面消失,巨猫仍旧仰着头,喉咙间不停发出吼叫,或许这就是它表达悲伤的方式。

斗转星移,日月轮换,经过不知多少个的岁月,再次醒来,想见的人早已经离去,留下的是道不尽的执念。

时鹿弯腰捡起地上那个早就腐坏的铃铛,走到黑猫面前,凛冽的妖气胡乱拍在她身上,冰凉又刺骨。

它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为逃避现实放弃了意识,无法控制的妖气肆意妄为,大有要与世界同归于尽的势头。

时鹿铆足劲往上一跳,冲着它的下巴就是一擀面杖,吼叫声戛然而止,巨猫“哐”的一声变成普通大小,躺在地上翻腾打滚。

疼是疼了点,但总比被当成坏妖怪击杀的好,时鹿半蹲下伸手去抚摸它的脑袋。

山间的风带着特有的味道,让人不由地安静下来。

一望无际的黑暗突然降临,手下柔软的触感消失不见,时鹿怔愣了一瞬,下意识伸手去抓。

“叮铃铃——”清脆的铃音是时间的钥匙,悄然无息地打开过去的大门。

时鹿起身回头,捕捉到一抹正在移动的光点,亮光里面有一只正在奔跑的黑猫,它所奔向的地方,是一个空旷的公交车站。

站台上,老人眉眼舒展,嘴角轻扬,手里拐杖上系着一个老旧的铃铛。

时鹿走到公交站时,黑猫正窝在老人的膝盖上,惬意地享受他的抚摸。

老人时不时低声说话,黑猫偶尔才发出“喵”的一声,一人一猫好似都听得懂对方的言语,沉浸在相隔百年的久别重逢。

他们聊了很久,直至划破黑暗的公交车靠站,老人起身将黑猫放在椅子上,侧身看向时鹿:“上次的话还没说完,没想到这么快你就帮我把它带了过来。”

“小姑娘,谢谢你,能让我能再见它一次。”

“你要、走了吗?”看出他这是在告别,时鹿抿了下唇:“不带上它吗?”

“那时候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什么都来不及说。”老人脸上带着笑,他的声音很轻,裹着一分释怀:“我担心它找不着我,只好一直等在原地,都一把年纪了还这么任性,耽误了别人不少事。做人要守信,我等到我想见的,也该走了。”

时鹿这才注意到,停在一旁的公交车久久没有关门,也没有排队上车的人,就好像是专程来接他的。

“我们刚刚说好了,它以后还要做除妖师,做最厉害的除妖师……”他慢慢转移开视线,与黑猫对视,听到了它的告别声。

老人欣慰一笑,轻轻点了下头。

像是达成了什么约定。

最后的最后,时鹿只看见老人上车的背影,他没有回头,黑猫也没有出声挽留。

一人一猫,无声且默契地告别着。

回过神的时候,时鹿怀里抱着黑猫,已随着众人回到山下。

所有人的体力都消耗到极限,还要搬抬两位伤员,只能眼睁睁由着那只黑猫被时鹿抱走。

封临初是个好面子的人,不愿意轻易在外人面前暴露自己虚弱的样子,强撑着走下山,离开时同时鹿单独坐在一辆车上。

两个人都坐在后排,封临初的状态并不好,靠着倚背双眼紧闭,面部紧绷毫无血色,时不时还发出几声闷咳。

时鹿想送他去医院,可他不让,回到旅馆后便躺在床上昏昏欲睡。

这样的状态实在让人放心不下,时鹿每隔两个小时就到他房间看上一眼,就在她进行睡前最后一次查房时,人发起了高烧。

时鹿连忙掀开他身上的被子:“师兄醒醒,你烧得厉害,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封临初连眼睛都睁不开,声音很轻:“我只是有点累。”

时鹿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担心他只是逞强,可又奈何不了他。

重新帮他盖好被子,回到隔壁的房间后用手机给浮禅子发了条消息,没过多久就收到回复,还是条语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