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韶拍着她的背安慰,抬头打量朝这边走来的几个人, 他们解决了其余三个黑衣人, 虽有负伤,但瞧着并不严重, 行动自如, 步伐矫健。
沈韶咳了一声, 扬声问:“诸位是靖南侯的旧部?”
几人对视一眼,显然没想到他这么快便猜了出来,其中一人摘下面罩,瞧着年纪大概有二十五六的模样,他微微点头,朗声道:“我们是侯爷的护卫,我叫赵凌。”
赵凌?
爹爹的手下确实有叫赵凌的,她还与他打过几次照面,徐洛音终于从沈韶怀中抬起头,看向那些人,果然是熟悉的模样,那些有关靖南侯府的往事侵入脑海,她的眼眶顿时一热。
赵凌等人拱手道:“姑娘。”
徐洛音哽咽道:“你们是我爹爹派来保护我的?”
原来爹爹和娘亲什么都为她想好了,不止让她嫁给了沈韶,还留下几个护卫保护她的安危。
赵凌颔首应是,紧接着便肃然道:“四个黑衣人全死了,没有留下活口,方才属下查看一番,都是没见过的人。”
徐洛音匆匆点头,着急道:“这些事回去再说,咱们先去医馆。”
沈韶一直在流血,面色也逐渐苍白,身形也开始不稳,借着她的力才能站稳,她哪里能顾得了这些黑衣人到底是谁。
赵凌马上道:“属下只受了点小伤,负责驾车吧。”
他看向其余几人,分别给他们安排了任务,两个伤的重的护卫去医馆,另外两个轻伤的护卫留在此处清理尸体,稍后会合。
徐洛音小心翼翼地扶着沈韶坐上马车,三个护卫都坐在外面。
“阿音,我真的没事,”沈韶虚弱地笑笑,“只是伤口有些疼,你别担……”
马车启程,他的身子被带动的后仰,后背磕在车壁上,他痛苦地皱眉,紧闭着眼睛咬牙隐忍,额头上青筋暴起,不断冒着冷汗,呼吸似乎也格外困难。
徐洛音不敢碰他,只能红着眼帮他擦了擦汗,祈求着快些到医馆。
终于,马车停下。
徐洛音轻声道:“夫君,你还能走吗?我让人过来抬你吧?”
他一直在流血,她总觉得沈韶下一刻便会昏死过去。
听到这话,沈韶睁开眼睛,笑着蹭了下她的脸,宽慰道:“还没虚弱到那种地步。”
由徐洛音扶着,他慢慢下了马车。
郎中很快便来了,看见被大片血污浸染的伤处,不由得大惊失色,正要剪开他的衣裳,沈韶往一旁躲了躲,朝徐洛音道:“阿音,你先出去吧。”
这么血腥的场面,他不想让她看见。
徐洛音摇摇头:“我一定要待在这里。”
见他还要再说话,徐洛音故作凶狠道:“你若是再和我这么客气,我就不理你了!”
沈韶摇头失笑,示意郎中剪开衣裳。
徐洛音紧紧地盯着他的伤处,衣裳扒开的瞬间,一团红色血污争先恐后地往下滴,她下意识闭上眼睛,又强迫自己去看。
一道约莫一寸长的伤口狰狞地躺在他的胸膛前,手臂上还有一些细小的伤口,这是徐洛音第一次看见男子的身体,却连害羞的念头都没有,只余心疼。
她专心致志地盯着郎中小心清理血污,时而看一眼沈韶的神色,想与他说话,又怕打扰到郎中,安静地等着。
郎中面色凝重地将血污清理干净,仔细查看之后,又问了沈韶几句话,终于松了口气:“只是有根肋骨断了,复位之后便好,幸好没伤到肺,不要紧,别的都是皮外伤。”
听到这话,沈韶的神色顿时一松,在马车上他呼吸有些困难,便一直担心会伤到肺,毕竟肺部最易感染,稍有不慎便会丧命。
怕她担心,他轻声解释了几句。
徐洛音还是有些担忧,这个伤处实在不像不要紧的样子,但是见沈韶的面色好了些,她也笑了笑。
复位之后,郎中贴上膏药,仔细叮嘱徐洛音多久一换,她听得格外认真,牢牢记住。
“还有,至少需静养一个月,三个月内不要做重活,伤筋动骨一百天呐。”
从医馆出来,沈韶的气色已经好了许多,徐洛音小心翼翼地扶着他上马车,生怕肋骨再次错位。
沈韶本想说没那么容易错位,但是见她神色认真,还是将话留在了心里。
她这么照顾他,他该知足才是。
赵凌等人驾着马车,冒着风雪赶回沈府。
马车停下,徐洛音刚撩开帘子,赵凌便抱拳道:“属下先走了。”
徐洛音看了眼他被雪花覆盖着的眉毛,怔怔道:“你们住在哪里?”
“腌臜地方,不值得姑娘挂心,”赵凌笑的爽朗,“属下的任务是保护姑娘,姑娘平安,便是属下的福分。”
徐洛音不发一言,又钻进了马车。
不必等她开口,沈韶便道:“想让他们留在沈府?”
徐洛音眨眨眼,轻轻颔首,他毫不犹豫道:“那就留下。”
她咬了咬唇,蹙眉道:“可是我怕他们不愿意。”
他们都是跟着爹爹许多年的人,耳濡目染之下自然对沈家多了几分敌视,方才说话的时候他们也只站在阶下,背对着沈府,一眼都没有多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