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行至军营门外,苏星熠忽然侧头,说道:“南寻哥,我还没感谢您,从北辽救出了我四哥。”
然而,流淌的月色之下,苏星熠看到卫南寻的侧脸上闪过一个极其恐怖的表情。
那样的目光尖锐冷沉,让人心生胆寒。
“他找死。”
——
夜晚,忽如其来的狂风席卷了整个大地,风过大雨倾盆而下。
大帐的帘子上加了固定架子,狂风卷过,「啪」的一声,木架子折断,风瞬间灌进了大帐之内,灯烛一下子就被吹灭了,大帐内陷入一片漆黑。
苏扬舲摸着走到门口,冷雨磅礴砸到账内,风摇晃着帐篷,感觉随时都会被吹上天似的。
卫南寻从后面走了过来,张开双臂抱住苏扬舲,道:“吓到你了,是吗?”
苏扬舲指了指摇摆不定的帘子,卫南寻只好松开手臂,蹲下身子又拿了一条更结实的木架梗在帘子上,将狂风暴雨挡在外面。
他转过头,又将烛火点燃,在昏黄的烛光下,二人的目光柔和的碰触到了一起。
苏扬舲望着他,轻轻呼吸,有些发白的口微张:“南寻,我跟星熠说了,明天一早开始准备,后天他就会先带领策南军追击北辽残军。”
卫南寻嗯了一声,道:“我与他同去。”
苏扬舲抬头,两人相视良久,他眼里不知不觉充满了泪,才缓缓道:“好”
就在这时帐子外面突然发白,不一会雷声滚滚落下。
他问:“舲儿,你能抱抱我吗?我怕。”
外面的雨势更大了,大雨滂沱,一道闪电又忽然而至,卫南寻又说了一遍:“舲儿,抱我。”
这次的语气,比上次更软了几分。
苏扬舲回到床上,问:“你还不来吗?”
说完便见他张开了双臂。
卫南寻迅速上了床,投入到他的怀里,鼻息之间是淡淡的雪松味道,若有若无的向着苏扬舲扑来,苏扬舲又靠近了几分。
“南寻害怕打雷?”
他蜷缩在他怀里的样子,像极了桦雾府里那只大橘猫,温顺乖巧,他低下头,蹭着苏扬舲的脖间,道:“母后去世的那天,下了好大的雨雷声大作,我怕极了,从那以后我就怕极了打雷。”
苏扬舲心尖有一层涟漪被缓缓拨开,他将卫南寻搂的更紧了,没有作声,就这样相互依偎很久。
雨声哗哗作响,二人的呼吸在湿腻间缠绕。
过了会,雨势减弱,苏扬舲才问:“那以前呢?如果你在战场上遇到了雷雨天呢?害怕吗?”
他手指轻轻拨弄着卫南寻的发髻,顺着后脑抚摸到后脊,挑开后衣领,摸到他身上的伤疤,就轻轻抚摸着那些伤疤,以此来抚慰他的情绪。
卫南寻道:“草原上的暴风雨也很多,有时候在行军的路上就会风雨大作雷声轰鸣,可是我是首将,我怎么能表现出来害怕呢?每每这个时候,我都会把那些军官叫来我的营帐里,讨论作战方法,这样就能让他们陪着我了。”
总归是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怕着怕着就变成了一种习惯。
苏扬舲搂住他的脖颈,道:“那你歇息吧,我陪着你。”
他朝着他露出了一个笑容,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
直到深夜,雨渐渐停了,卫南寻才能得到安睡。
苏扬舲在他的怀里,仰着头,视线一遍一遍的在他的面容上扫过。
西北的风霜在他的脸上留下了坚毅的痕迹,磨砺着他的眉眼,草原与雪山的寒冷让他的总是冷冷沉沉,像化不开的寒冰。
即使他已经入梦,那双眉也仍是紧紧蹙着,仿佛永远带着让人无法接近的寒意。
视线向下,落入卫南寻的衣襟之间,那些毫无规则的伤疤是他成长的历练。
他是景国的追风将军,是让北辽人闻风丧胆的景国太子。
卫南寻的呼吸轻轻拂过他的发梢,他为能拥有这样的男子而感到无比骄傲。
微微动了动,苏扬舲感觉到搂着自己腰肢的那个手臂在收紧,将他们贴得更近了几分,近到他能听见对方的心跳声。
卫南寻忽然开口:“还没睡吗?”
苏扬舲伸手捧住他的脸颊,在他的唇瓣上亲了亲,道:“这就要睡了。”
他们相互倚靠着,苏扬舲揽着他在怀里,自己渐渐闭上了双眼。
姜国西北,战事开打。
大姜出兵北辽王庭,以其七皇子私入姜国边境,强行掳走大姜皇子为由,一时之间,硝烟四起,号角声鸣。
苏扬舲坐镇军营,犹如一根定海神针,让每一个参战的士兵倍感振奋。
渭北城距离战事最近,苏扬舲还担起了稳定城中百姓的重任,他日日往返于军营和渭北城之间,与守城将领互通有无。
城中局势稳定,后方供给充足,北辽本就被景国重创,此番再战已然是不堪一击。
与之前不同,大姜和北辽开战,大家意气风发,民心所向,这么多年北辽人无数次在灾荒之年,对渭北城屡屡进犯,百姓苦不堪言。
如今终于大军到来,被他们报这么多年积压之苦,心中自然是万分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