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二哥远比你想得复杂得多,我知道你很信任他,他在你的心底也很重要。”卫南寻凝望着苏扬舲的双眸,抬手替他拭去脸上的泪痕。
苏扬舲眼眶通红,他压抑着鼻酸,带着哭腔道:“就算只能躲过今天这一夜也好,我现下不想在这里带着,你带我走吧……”
卫南寻点点头,道:“好,我带你走。”
寥若辰星,马背之上两个人急促的呼吸声,于黑夜里沉沉浮浮。
漫无目的,一匹马驮着两个人。
前面的那个人早已经沉沉昏睡过去,他们衣衫单薄,长发垂落,直到此刻才发现他们竟然没有任何地方可以去。
卫南寻一只手将人圈进了胸前,另一只手紧紧抓着缰绳,马儿来来回回在这一片草场上踱来踱去,卫南寻一身玄色衣衫,活像个幽魂一般。
当他们在一颗树前停下时,卫南寻小心翼翼的将人抱下了马背,他靠着树干然后将苏扬舲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又怕他身子畏寒,卫南寻脱下了自己的外衣盖在他的身上。
月光华芒之下,他的长睫上还闪着星星点点的泪珠,卫南寻俯下头去亲那湿润的眼眸。
大抵是伤心狠了,卫南寻亲他的唇角时,他也是用脸颊蹭了蹭卫南寻的唇,连眼睛都没睁开。
这种回应大约是身体的本能,也可能是亲近和对他充满了信任。
现在停下来,卫南寻才看见苏扬舲的脸上溅上的星点血迹,他又想起刚才那个哭着求带他走的人,一定很讨厌自己身上染上血迹吧。
卫南寻扯下自己衣衫一角,轻轻在他的脸上擦拭,是了,干干净净的样子才最好的。
擦到脖颈处时,腿上的人发出微弱的闷哼一声,突然苏扬舲伸出胳膊,攀着卫南寻的后颈上,眼睛都懒得睁开的人,却撅着嘴唇等人去采撷。
卫南寻点到为止,轻声道:“你睡吧,我不碰你了。”
“可是,我想你碰我。”
有那么一瞬间,卫南寻心里的那股子念头冲了出来,也怪苏扬舲睡就睡吧,脑袋总是不老实,左右扭动。
但是看到苏扬舲苍白的面容以及若有若无薄弱的呼吸,他就压下了那些横冲直撞的不理智。
他浅浅亲亲苏扬舲的唇角,“你今天累了,乖。”
苏扬舲却弓起腰背,一口咬住他的唇瓣,将他推到在草地上,“不,我是累了,可我想更累,我不想再想那些恶心的事情了……”
下一刻,他就被人沉沉的推回到草地上,耳畔和着夜风:“好。”
无论何时何地,卫南寻都没办法拒绝他。
清冷的月晖落下时,卫南寻想苏扬舲就是一株曼陀罗花,看似洁白无暇,品尝后就会变得鲜艳血红,娇艳欲滴。
原来洁白只是他的保护色而已。
明知道带着毒性,却依旧忍不住一点点的靠近,一亲芳泽。
这大约是他想要的泄愤方式,因为苏扬舲前所未有的积极和主动。
他疯狂的扬起头,去啮咬卫南寻的脖颈,耳尖,和所有能碰到的身体,用波涛汹涌去吞食他的唇。
满纸荒唐。
空气中弥漫着暧昧的气味,苏扬舲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终于将那些让人作呕的血腥气味从肺里挤压了出去。
伴随着彼此如雨点般急促的喘息,星辰在黑夜里渐渐隐去。
“你会受伤的,舲儿。”
卫南寻捧着他的脸,心疼的啄了啄他因疼痛溢出的泪珠。
“就让我死在这份放纵里,好吗?”
苏扬舲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意识懵懂,万物都在暗黑色的世界里沉睡,仿佛这天地之间只有他们二人还是醒着的。
草地上铺着卫南寻的外套,褶皱纵深,以及那些从中折断的草尖,都杂乱的横陈在各处。
天色渐渐朦胧,看着怀里的人终于累到没有一丝力气,而沉沉的昏睡去,卫南寻心里疼极了。
本来就如同透明一般的肌肤上,留下了累累斑驳,和遍及各处深浅不一的淤痕,处处昭示着他们夜色里的疯狂和激烈。
甚至是从未有过的粗暴。
“南寻,身体上的疼大约是可以大过心里的疼吧?”
昏睡前,苏扬舲留下了这句话。
卫南寻捋了捋他湿透的发丝,看着对方因为精疲力尽而累到极限,对一切再无任何反应。
所以也不会心疼了吧。
天空开始泛白,卫南寻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他们本就备受非议,若是再被人认出来,又不知要在朝里掀出怎样的风浪。
昨夜出门时,他们散了发,然而根据大姜的祖制,无重孝不可散发,他随手捡了树枝,又用匕首削尖了一头,又替苏扬舲盘了发髻,将树枝插/了进去。
不得不感慨,人长得好看,就是插个树枝也好看。
卫南寻将人横抱起来,放在马背上,累极了苏扬舲只是浅浅的哼哼了两句,就又软弱无力的瘫在了他胸口。
“舲儿,我看不清路,你醒醒好不好?”
卫南寻不忍打扰他,却也没办法,他是真的看不清路,在郊外这样地广人稀还可以,要是进了城内,肯定是不行的。
可是身前的人根本叫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