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惊春的脸色微变,一直强行压下来的平静到底是龟裂,露出底下的薄怒。
“为了臣好?”莫惊春猛地抬头,“陛下,您的好到底是哪一种好!”
分明陛下之前便如此憎恶“为他好”的事,怎落到他身上,他便也如此行事起来?
这让莫惊春情何以堪!
正始帝所谓的“好”,不过是要拉着莫惊春一起疯狂,让他沉沦在无边的炼狱里挣脱不出,就连呼吸都觉得难以承受的痛苦!
他都不知道,原来他的体内还能藏着这么多愤怒。
正始帝扬眉看着莫惊春的模样,死死地捕捉着他鲜活的神色。
从莫惊春的眉眼,到他的鼻子,再到他的嘴巴……帝王细细描绘着莫惊春的五官,像是想要将那样生动鲜活的莫惊春刻画下来,如此心中咆哮的恶念才能够逐渐平息下来,就好像无声的浪潮总算得到祭品,甘愿蛰伏。
莫惊春闭眼,今日,陛下怕不是来此守株待兔的。
待的就是他这只傻兔。
莫惊春身后的墨痕心里吃惊,正始帝看着郎君的眼神就像是几百年没吃过肉的饿狼,恨不得将他直接撕碎咬开,吞下腹中才能安全的偏执阴鸷。
莫名有种恐慌从墨痕的心头爬起,他下意识想要往前一步。拦在莫惊春的身前。
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墨痕却觉得自己的身体动不了。
动啊。
动啊!
他骂着自己,那脚却扎根在地上,死活都动不了。
墨痕后知后觉地发现,其实他从一开始就陷入了无边的惶恐中,就跟那匹一直在躁动的马,别无二致。
只是好姑娘的反应是明显的,令人吃惊的亢奋。
而他自己却是无声无息的恐惧,直到墨痕清楚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咴咴——”
好姑娘总算是忍不住,即便莫惊春再如何安抚,藏在天性里的敏锐还是让她意识到眼前是个危险的存在,而且那勃然的杀意还在不断攀升。
会死!
好姑娘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
莫惊春的反应极快,他几步抢跑翻身上马,骑在马背上死死地牵制住好姑娘的动作。
不然她就要直接冲向手无寸铁的正始帝。
莫惊春上马后,好姑娘的情绪显而易见地冷静下来。
但下一刻,她便朝着山林猛地奔跑过去。
——主人已经上马,还不快跑?
这是好姑娘简单粗暴的想法。
而正始帝的眼底闪过一丝幽深之色,也不知他是如何动作,就在莫惊春打算撒开手,让好姑娘先跑跑发泄时,他就感觉身后猛地一重,另一个力道压了下来,然后越过莫惊春死死抓住他的手,连带着他的缰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