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烈的脸色微变,拱手说道“陛下,杖三十,或者鞭二十……若是宫人,需得袒露背部,在当值的宫人面前动手。”
他不是冒死要给焦氏说话,而是……焦氏毕竟曾经是正始帝的妃子,即便现在在宫中地位尴尬,可是再怎么样,若是真的执行,之后陛下想起来心生不喜,再生事端,那岂不是麻烦?
焦氏神色苍白,猛地抬头看着正始帝,声音凄切婉转,“陛下——”
秦王拧着眉,沉声说道“陛下,焦氏虽是罪人,可她毕竟出身焦家,如此侮辱极恶,怎可这般行事?”
正始帝慢吞吞地看着秦王,脸上的笑容从来都没有收敛,不仅是没有收敛,反而笑得愈发古怪诡谲,充满恶意,“出身?出身高低,便能评价一人的高洁卑劣?焦氏,即便出身世家大族,却仍是丑陋不堪,浑身上下,只有野心勃勃的欲望勉强还能够入眼,心狠归狠,手段却是粗暴,连动手都留下那么多痕迹。
“这样蠢笨的东西,即便是生在焦氏,能算得了什么?”他两颗眼珠子幽冷地盯着秦王,“又像是,有些人分明是天生聪慧,带着一颗七巧玲珑心,却偏偏生了一副残缺的身体,不管再是如何努力,却是始终无法离那触手可及的地位再进一步……秦王,你觉得,出身,重要吗?”
秦王在众人震惊的眼中猛地起身,摇晃地看着正始帝,“陛下!”他暴喝一声,透着莫名的愤怒与极致压抑的恶意。
就在盖烈迫于正始帝的压力要将焦氏拖走的时候,太后的车驾急匆匆赶到,打断了这一动作,这让盖烈心里狂喜,猛地往后退了一步,跪了下去。
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除了秦王和太后之外,其他的人,全都跪倒了下去。
皇家中人,再是蠢笨不堪,却也不是真的蠢。
那或许是伪装,或许是真性情,可是他们总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预兆,仿佛是血脉里的警告。
正始帝露出獠牙的那一瞬,无比的威慑几乎压垮了他们的脊梁。
秦王站得有些摇晃,他看起来不太舒服,可是他盯着皇帝的脸色却异常扭曲,仿佛被激起了什么狂涛怒海。只是正始帝在刺了他几句后,却又不理他,转头看向太后,淡淡说道“母后,焦氏突然发疯,按例处置,您没有意见吧?”
太后掌管后宫数十年,如何不知道皇帝的按例,是什么意思?
如果是旁的,太后肯定不会插手。
可是唯独这个不行。
太后心里翻涌着苦涩的味道,皇帝果然半点都不在乎大皇子,不然就不会这样将他的颜面踩在脚下。即便焦氏犯了再大的过错,如果皇帝用宫人的法子惩罚了焦氏,即便她能活下来,可大皇子便永远都抬不起头。
世人都会记得,他有一个卑贱不堪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