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父亲在他们心目中就极为高大,再像这样温和说话的模样,是等到阿娘去世后,才逐渐有过的。
莫飞河语气平静,就像是在说什么不起眼的小事,“当时陛下说的话,我至今还记得,他说,‘我皇族中人,羸弱有之,病瘦有之,残缺有之,痴傻也有之,他们都可为王,为何我儿,便坐不得皇位?’”
永宁帝是温和的,淡定的,从容的君子。
可那一刻,莫飞河的的确确从他身上看到了不甘的狰狞。
这怕是用永宁帝的心结。
当初,他正是因为身体的缘由,差点无缘帝位。
这一回登门,就将许伯衡的闭门思过,又延长了半月。
等到许伯衡回朝后,君臣两人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如往昔。
莫飞河“许家不是没做过错事,但是都活得妙,最终还是留下了血脉。许伯衡还有个小儿子,再加上被废黜的公冶明,之前之美去见过他,听说也活得不错,陛下并未苛刻,倒是比外头还要舒适。”
他说到这里,才惊觉话题扯远,才再说回来。
“太祖令现在有两块在皇室,一块,应该在‘成’姓后人身上。”莫飞河说道,“不过随着时间推移,如今这太祖令怕是没有当初的威慑。”
莫惊春笑了笑,“便是所剩无几,若是想行个方便,怕也是简单。”
莫飞河呵呵笑了起来,看着次子说道“那可不是行个方便那么简单,如何现在有人手持太祖令去京郊大营,起码能调出五百兵马。”
莫惊春“……当初太祖就不曾想过,若是有朝一日,那些后人堕落了呢?”
莫飞河“何为堕落?若是皇室都无法拦下,那岂非皇室本身,也是堕落?”
莫惊春若有所思。
他摩挲着手里冰凉的铁牌,像是怀揣着某种沉甸甸的压力。
莫惊春在试探正始帝,帝王又何尝还不是在试探他?
这铁牌是对莫惊春的庇护,却也是对莫惊春的束缚,以他的性格,要走到鱼死网破之地,着实太难。
可拿了东西,便必定会为之思虑。
承情愈多,束缚便愈多。
正始帝知道他会知道。
他也知道,正始帝会知道。
莫惊春倦怠地抵住额头,正始帝的情况透着古恠。
老太医时常语焉不详,却又神神道道。尤其对寻找其兄的姿态越来越迫切,这态度着实让人心中不安。
可是……
莫惊春沉沉叹了口气,却又忍不住笑起来。
正始帝是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