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惊春的手指敲了敲桌面,镇定地说道“取得了举人功名,即便没有为官,可是其名下的良田,无需交税。”
这种种举动,无形拔高了读书人的地位。
让天下看到,读书,真为一条出路。
正始帝笑了笑“夫子此举,却是要寡人割肉去。”
莫惊春淡笑着摇头,无奈地说道“再是如何割肉,定然是比不得世家如此掠夺。”他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但,如果要行此路,便需警惕前头的祸事。”
他的神色淡淡,声音却是严肃至极。
“如是举人之家不交田赋,那家中地产就必须在官府过了明路。一旦过了明路,即便私下再有文书,如不经公正,便是完全无效的书面记录。
“不然,就如同今日世家良田万亩,那些田地,已经不再是百姓的田地,是世家的田地。
“百姓不知,世家犹能不知吗?”
正始帝不紧不慢地说道“对自己有利的东西,若是往外推,可就显得太愚笨了。”
莫惊春叹了口气,“有了前车之鉴,陛下只需要在日后再有这等挂靠之事时,特特让官府说明只认公文,不认私下的文书。到时若是读书人的亲戚们还要再挂靠,那就是他们自己的责任。”
贪图享利,苦劝不得,也不能再怨天尤人了。
正始帝“夫子想得倒是长远。”
莫惊春敛眉“臣只是觉得,既然希望一件事情不再发生,那就从一开始不要给予诱惑。人性如何,谁也无法断定。这十年还是你侬我侬的两人,后二十年怕是怨怼一生,谁又能说得清楚?
“或许世家一开始也是为了百姓着想,这才会应下挂靠之事,可是时日渐久,那就不是百姓的田,是世家的田。
“读书人也是如此,人并非读书,就一定知晓廉耻。“
人心向上,人性向下。永远不要去考验人性。
莫惊春的话却惹来正始帝的斜睨,他不满地说道“夫子这话是意有所指?”
莫惊春微愣,哪里的意有所指?
他不正是在说考验?
正始帝却是不依不饶“好不容易夫子主动来一回,结果却是跟寡人说这么多公事。”他瞥了一眼计时的器具,“好哇,这可是整整两刻钟的时间都浪费了。”
莫惊春“……”
咳,他突然想起来他进宫的正事。
眼见陛下眼底闪过如狼似虎的扑食恶念,莫惊春忙不迭地说道“陛下,焦氏宗子去世的消息,您可是早就知道了?”
正始帝的眼神凝固在莫惊春的身上,敷衍地说道“确实,寡人已经让大皇子准备去吊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