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夏日的雨水实在连绵不断,有些地方的堤坝再拦不住,便闹了水灾。好在去岁除了雍州外,其余地方无病无灾,收成还算不错,国库又经过正始帝这几波收割,即便拨出去军费,应对灾情也是绰绰有余。
就是户部尚书的脸色有点难看,就跟从他家里搂钱一般。
莫惊春敛眉,想起袁鹤鸣曾经说过这位,肚子里倒不是没容量,可惜的是特别爱财,在算钱非常斤斤计较,分毫不让的那种。
大朝期间,莫惊春实在困得睁不开眼。他站在殿宇上还有些晃悠悠,为了不让自己打瞌睡,莫惊春咬住舌尖发狠,血味一出,人总算清醒几分。
等到朝会结束,莫惊春缓缓下了台阶,站在石柱边缓了缓。
身后急匆匆的步伐传来,刘昊的脸猛地出现在他面前,笑着说道:“宗正卿,陛下有请。”
莫惊春微怔,还是去了。
不过御书房内几位阁老还在商谈,刘昊便请莫惊春在旁边等着。那屋内软塌舒适,还点着淡淡的安神香,莫惊春坐着吃了几杯茶,连眼皮都睁不开,浑浑噩噩地撑了半晌,忍不住睡了过去。
刘昊在外头守了好一会,直到莫惊春睡着,方才蹑手蹑脚地出去。
等到莫惊春惊醒的时候,已经是半下午。
他的身上盖着软毯,靴子被人褪去,脖子下还垫着软硬适中的枕头,就连朝服也被脱了下来,正披在屏风上。
莫惊春:“……”
他坐起身来,将身上的软毯捉住,不由得看向外面的日头。
显然不是上午。
他捂着肚子发了会呆,慢吞吞地起来穿戴衣服。
刘昊来找他的原因,他怕是猜到了。只是正始帝这么拐弯抹角的方式,可实在不像是他平时会有的举动。莫惊春若有所思,慢慢地走到外间,却看到公冶启正拿着一卷书站在窗边,而在他身后,那桌上正摆着一桌菜肴。
公冶启还穿戴冠冕,异常正统。垂落的珠帘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在看到莫惊春的那瞬间,身着冕服的帝王迈步朝他走来,“饿了吗?”
他的言行举止与从前别有不同,是公冶启,却也不是公冶启。
这让莫惊春有些恍惚。
他被推着坐下,看着桌上的菜肴沉默了半晌,“陛下怎么突然转了性情?”
公冶启站在身旁,饶有趣味地说道:“难道夫子更想看到寡人发狂的一面?”
莫惊春:“……不是。”
他就是觉得最近的正始帝似乎比之前的手段又圆润了些。
从前正始帝和莫惊春颇有种针尖对麦芒的强横,即便莫惊春有时候是在以卵击石,可是他们的气氛往往会闹得很是僵硬,盖因正始帝的过于刚强。可是这些时日……似乎是从陛下吃药发昏后,莫惊春总有种陛下变了少许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