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该是皆大欢喜的事情。
岂料张家在夏日仍闹出来一桩事,这祸根,还在张哲身上。
张哲在乖乖结婚,让妻子顺利怀孕后,总算让家中几位放松了对他的盯梢。以往总是连府门都不给出,如今却是还能去坊市里玩闹。
张哲的正妻家世与其不相上下,所以他出去玩闹也只是在外面胡天胡地,不会将那些烂事带回家中,家里头也就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岂料张哲吃醉了酒后,在大街上闹腾起来,硬是要强求一位女郎与他同行。那女郎已是有婚约在身,夫婿也正在身侧,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结果张哲一个上头,让着家丁将人强行捉了起来,活生生打死了那郎君,再将人抢了回去。
这小国舅在吃醉酒的时候耍尽了威风,酒醒后吓得哭爹喊娘,连滚带爬地回去府上告罪。
阖府一惊,一查,只不过是个还未闭馆的、不起眼的庶吉士。
上头几个国舅一通使力,就将这件事压了下来。
这是去岁年关的事情。
今年夏日,被驱出京城外的苦主在事态平息后,方才悄悄回到了京师,然后在光德坊敲了登闻鼓。
当时,正是天还未明时,那女子敲响了登闻鼓后,悬绳自缢,吊死在了光德坊。
闻声而出的官员大为吃惊,看着女子留下来诉状后实在是不敢瞒,方才透过层层上报,最终呈现在了正始帝案前。
而那庶吉士的身份也被扒了出来,叫常德。
正始帝记得这个名字。
翰林院每次考核,送上来的榜首,一直都是这个名字。
直到去岁,这个名叫常德的庶吉士突闻暴毙,还让正始帝有些惋惜。他看过这人的文章,虽然有些天真,可人实在通透,一点就通,便是几位阁老偶尔看过他的文章,也觉得赞叹不已。
正始帝还曾召见过他。
这样一个看过,期待过的学子,居然因为这样无端可恶的事情横遭祸事,就连妻子要为他击鼓鸣冤生告御状,也害怕无法引起更大的重视而最终以死来上告,又何其可悲?
正始帝在朝上听到时,便已是怒不可遏。
待下了朝,却看到太后正在长乐宫候着他,那殷殷切切看过来的眼神,让正始帝恍然大悟。
他冷冷地说道:“母后从一开始便是知情的。”
太后轻声说道:“张哲酒后无状,闹出这样的祸事。虽然确实是不该,可他毕竟年纪还小……”
“母后!他今年二十一,已经不小了!”
正始帝暴怒。
又是张家。
太后的神色也变得冷硬了些,“可他毕竟是皇帝的小舅子啊……如果张哲犯下的是什么大事,哀家必定不会拦住。可是区区一个庶吉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