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果不是这些东西,从一开始陛下并不会对臣感兴趣。”
莫惊春笃定地说道。
若非有精怪驱使,他压根不可能与东宫交集。
“那又如何,这难道很重要?”公冶启凝眉,冷冷地说道,“不管我是为何对你生了兴趣,是这些古怪的东西也好,是你自身也罢,难不成夫子要为此否定发生的一切?”
莫惊春:“您只是一时意乱情迷……”
“夫子,不必来教我做事。”公冶启嗤笑了声,低头看着莫惊春的眼,“一时意乱情迷……夫子便是这么看我的?”
莫惊春语塞。
若是旁人也便罢了,面对正始帝……
这话确实是搪塞。
正始帝从不接受任何人的近身,让他不快的直接砍了。他对于想要与钟情的东西过于独占,又充斥着暴烈的偏执,从一开始便是毫无余地。从他待先帝和太后的微妙不同便足以看得出来。
莫惊春……一直都是知道的。
他保持那个姿势沉默了许久,叹息着说道:“可是陛下,且不说臣究竟喜不喜欢……臣做不到您想要的那般。”那么那么浓烈发狂的执拗,强要独一无二的包容……莫惊春没有这么强烈的情感。
他还未老,却已经早早生出了疲倦。
是还未燃烧,就将要熄灭的火炭,即便抛下一把烈火,也只能勉强溅出几朵暗红的花火,更是维持不了多久。
一个冬日要讨火的人,是绝对看不上这般温吞的火苗。
而且莫惊春不信他。
莫惊春不信公冶启。
这并非针对公冶启本人,而是对于世间一切帝王,即便莫家掌握着兵权,可一半的虎符仍牢牢掌控在帝王手中。即便是他这样的人家出身,在先帝的手中也不过可怜棋子,在面对正始帝的时候便会有所不同吗?
臣下的卑微,怎么能与帝王谈情说爱?
此刻浓烈的情感思之如狂,可怕是不到五年,十年,便有可能厌弃。
不是谁人都能如莫家一般专一,不是谁人都有偏执的情态,正始帝此刻或许当真对他有情,可既然有他能容得了陛下的暴戾,便或许会有下一个敢直面这份恐惧,这并非独有的姿态。到时如是飞蛾扑火,别说是一场空,怕是连整个莫家都会遭遇不幸。
莫惊春不敢赌。
也不会赌。
公冶启的手心拽着一小撮莫惊春的头发,散开的墨发如同绸缎,又像是莫惊春这个人一般轻易抓不住。
他淡淡地说道:“夫子的惶恐,猜忌,担忧,全都是对的。”
莫惊春心头一跳,却不觉得帝王是在赞同他的话。
莫名彷徨爬上心里,他汗津津的手下意识抱住小腹,却被包得严谨的被褥裹得几乎动弹不得。
帝王疯在骨髓,是时时刻刻,是每分每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