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可就直说了。”淑麒端起一杯早已沏好的凉茶递给他,道了一句,“总管慢用。”
毛晋连忙双手接过,却不敢抬头看她一眼。
“总管这次替父王办的差事可办妥了?”
知道她要盘问这事,毛晋并不觉得惊讶,他饮了一口茶,便说出早就想好的托词出来:
“这事儿公主还是不要过问得好。”
大公主私会巫马真的事宫里一夜之间都传了个遍,自然也传进西厥王的耳朵里。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是在这特殊时期却足以让别有用心之人拿来做文章。
“看来总管是知道一些关于我的事了。”淑麒淡淡一笑,仰首将一杯甜酒送入喉中。
“恕咋家直言,当下西厥正在商议和北疆和亲的事,大公主您和二公主势必会有一人做出牺牲远嫁北疆,您在这时候犯王上忌讳,后果也许会不尽人意啊。”
“我替父王抚恤忠臣,犯了什么忌讳?”淑麒反问。
知道她明知故问,毛晋便又压低声音提醒了一句:“城主便是王上的忌讳。”
“公主你若不同意北疆这门亲事,大可直接与王上说,犯不着舍近求远,将自己送入城主府。您是知道的,巫马真功高震主,又和三军关系复杂,若有朝一日拥兵自重,势必会成为王上心头的一大隐患。您若是嫁给他,就等于断送了与王上的父女情谊了。”
毛晋说的不无道理。淑麒承认当时的所作所为的确欠缺考虑,但事后经过仔细思索,她发现只要稍微改变一些细节,嫁与巫马真可能就会由坏事变成好事。
那就是,让自己成为父王的眼睛,盯住他。
她心里盘算着,嘴上却说:“依总管之见,我该如何才能让父王打消拿公主和亲的念头?我跟浇麒姐妹情深,我不愿远嫁,更不愿看她远嫁。”
“这其实不难。”毛晋将杯子里的茶饮尽,“公主若是同西厥哪位权贵两情相悦,王上体恤公主,自然不好误了公主的天命。”
“我自幼长于深宫,哪里懂得什么两情相悦呢。”淑麒轻轻叹了一声。
“唯一入了眼的男子,便只有凉朔城主了。他虽年长于我,可言谈举止甚是年轻,因此我与他并未有隔阂。只是……”
甚是年轻?毛晋似乎听出了一些东西,便追问:“只是什么?”
“只是还请总管放心,他并未有娶我入门的打算。他同夫人伉俪情深,心里容不下我。”淑麒作势携了绣帕,擦干眼角。
毛晋在心里理清楚来龙去脉,心中的想法又坚定了几分:巫马真肯定是被人取而代之了。
而大公主看上的,很明显不是真正的巫马真。
“咋家斗胆问公主一句,您是于何日拜访的城主府?”毛晋问。
“十日前。怎么?”
“公主莫要担心,奴才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走之前,毛晋还是忍不住提醒她:
“公主,莫要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是这话,淑麒并没有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