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恪摸索着抽出他的小册子,随便从桌上挑了一支笔,一脸认真,“你说,我记一下。”
钟有期笑笑:“没什么大事,文长老不必如此。”
“要的要的,我记性不大好。”
文恪一直低着头,脸埋在书页内,钟有期笑问:“文长老怎么能说记性不好?要是不好,怎么坐上的长老之位?”
“靠点手艺活罢了。”
文恪像是没有发觉任何异样,依然温和地说着话。
钟有期嘴角噙着笑,问道:“文长老今日为我诊治,可曾看出点什么没有?”
“你是皮肉伤,休息一段时间很快就会好。”
文恪有些奇怪,放下手中小册,问道,“是还在担心伤势吗?”
“我不担心。”钟有期眼底闪过一丝狠戾,“倒是文长老你,可要当心了。”
刹那间,烛火湮灭,文恪本来眼神就不好,此刻屋内一片黑暗,更是完全摸不着北。
“小年?小年!”
他慌乱地站起身,胡乱摸索,却见眼前一道寒光闪过,脖颈间一痛,温热的血流顿时喷溅而出,地板、桌椅、散落的册子、染红的墨笔。
文恪没有闭上眼睛,直挺挺地倒在他无比熟悉无比喜爱的书房内。
黑暗中,只听一声嗤笑:“孙夷则也就他的剑还行。”
今夜无月,今夜无眠,窗外,薛闻笛的雨燕刚刚抵达白梅枝头。
曹若愚不知道是不是人生地不熟,怎么都睡不着,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奇了怪了。”
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爬了起来,窸窸窣窣翻起了他的行囊,找到那个老头子卖给他的八卦罗盘。
薛闻笛曾经答应他送他一个真品,可惜他们找了半天仓库,都没找着个类似的。薛思说最真的那个在观景台上,曹若愚当时就明白,自己是和这玩意儿无缘了,他是个连剑气都修炼不出来的小傻蛋,更不能指望达到天人合一的高度了。
“虽然是假的,但当个小玩具也不错。”曹若愚这样宽慰自己,出发前就这么鬼使神差地带上了。
他百无聊赖地拨弄着罗盘上的指针,转了三圈后,窗户那边突然传来“啪”的一声重响。
曹若愚一惊,起身去查看情况,刚打开窗户,一个血糊糊的人脸就冒了出来。
“啊——呜呜呜——”
他的惨叫声卡在喉咙里,对方死死捂住了他的嘴,两腿一蹬,从窗户外边翻了进来。
救命!有鬼啊!
曹若愚瞪大了眼睛,“那只鬼”好像快不行了,趴在他肩上,气若游丝地说着:“是我,是我。”
曹若愚感觉这声音有点熟悉,才哆哆嗦嗦将人放平在地上,关好门窗,对方喘了两口气,才缓过劲,一动不动了。
曹若愚找来一条擦手的帕子,给他脸上血污擦擦干净,待看清对方的脸,少年忍不住惊呼:“文长老!文长老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