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要好,这木箱还是他送我的。”
薛思看了眼薛闻笛怀里的东西,又看看面前那个清瘦文弱的长老,淡然说道:“我的小楼有些顽皮,承蒙文长老关照了。”
“不敢不敢。”
文恪看不清薛思样貌,只听这声音清洌如泉,应该是个极好相处之人,但仔细品品他话中意味,又觉着好像哪里酸溜溜的,不太对劲。
不过他来不及多想,孙重浪便道:“我正要和薛掌门一同去祭拜师兄,诸位若是愿意,不妨同行。”
这没有不去的道理。
薛闻笛敛了笑意,乖顺地走在薛思身后。
孙雪华离世已经十年了。
十年来硝烟渐散,百废待兴,十年来激流并进,英雄折腰。有人黄泉埋骨,有人雪满白头,有人轮回转世,有人魂飞魄散。
孙雪华以身殉道时,薛闻笛正好在场。
那天黄沙漫漫,遮天蔽日,夜城之外烽火连天,尸横遍野。魔都负隅顽抗,而正道也已力竭,双方隔着夜城骨河僵持不下,血色长河里剑光隐隐,剑穗零落,腐烂的气息如沸水般喷溅,令人恶寒。
薛闻笛尚能一搏,便负剑立于前线,为众人护法,等待最后的时机。
可孙雪华一人走向了骨河边一块直指凌霄的巨岩上。
薛闻笛抬头望去,日光透过层层黄沙照下来,灰暗迷蒙,那身月白天青的剑袍仿佛也笼上了一道难以洗净的污秽。
“孙掌门!”
薛闻笛猛地心头一跳,大声疾呼,但无济于事。
对方起了剑势,长鲸行鸣音如雷,剑气赴浪蹈海,磅礴汹涌。剑光灼日之时,薛闻笛忽然感觉到对方似乎看了自己一眼。
那眼神藏在晦暗日光里,藏在滔滔不竭的剑气里,薛闻笛怎么都看不清。
也许像平常那样犀利严肃,也许是弥留之际的悲天悯人,也许是对后辈寄予的最后一丝期望。
薛闻笛当时没有想明白,他甚至觉得可能只是他的错觉。
而后一盏明灯高悬,夜城闭锁,封印大阵宛若一朵金色莲花,无声地镇压下了一切惨烈。
薛闻笛在夜城之下默立良久,才对着身后站着的钟有期说道:“走吧。”
“去哪儿?”
“去哪儿都好。”薛闻笛笑笑,“我可以先陪你回家一趟。”
他记得钟有期告诉过他,家里尚有父母,不知是否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