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大火之后,人们发现了遗留在火场的不止有尸体,还有断了的爪子,似犬爪,却巨大无比,看着像金属,但非铁非石,坚利无比。
更可怕的是,当火烧完后有人靠近时,这残爪忽然像活了一般,顺着活人的气息,突然暴起一把抓了过去,竟生生将一个差役的心脏在众人面前掏了出来。
开膛破腹,肠子都流了一地,血喷了六尺高,混着血沫的肉屑溅入旁边的衙役眼睛里,当场便又疯了一个,剩下的人一边惊叫一边如潮水一般往外逃。
如此骇人景象,不到半天,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一时间恐慌达到了顶点,惊惧与忧虑凝成的冷雾蔓延开来。看见希望后的再次失望,几乎将人折磨疯了,整个京城处在一种失控疯狂前的诡异平静中。
如同一滴水珠垂在冒烟的滚油上,所有人都只能屏息看着,所有人也都知道,一旦落下,便会溅得人皮开肉绽。
在这种紧绷的情绪下,城中百姓开始慢慢失控了,此前还只是杀狗宰鸡,如今却演变到了捕风捉影、斗殴杀人的地步。
随便哪家起点什么影子,就有人疑心天狗藏了进去,伙同着街坊巷里的混混打手,以此为由,闯入家中,一人一棍将人活活打死,其中浑水摸鱼劫财窃物者更是数不胜数。
鬼神之说大盛,经营生产、耕作纺织全停了,日日烧香拜佛、求神问鬼,普通的桃木也被抢夺一空,招摇撞骗的人赚得盆满钵满,借此作威作福的不在少数。
更微妙的是,不久之后,京城就不知从何处开始起了流言。
“遣枨枨,取心肝,祀天狗,平上乱。”
此言一出,可谓诛心。
瞬间,皇帝梦迎神迹的美谈就烟消云散了,被活活咬死的恐惧,让这本是大逆不道的流言藏进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皇帝为了平息天狗降世的天谴,派出妖怪搜罗活人心肝祭祀之说,大行其道,弹压都弹压不住。
这日,李玄慈与十六登了城楼,在高处往下看。
底下来往的人,已再不复之前繁华景象,个个眼神闪避、神情警惕,如同惊弓之鸟、匆匆而过,不过夏末秋初,却有了寒风凋敝之象。
十六叹了口气,轻声道:“这样下去,一定会大乱的。”
李玄慈如琥珀一样淡色的眸子里,浅浅倒映着楼下来往之人的身影,如同看着泥土里钻营的蚂蚁,淡漠而平静。
“那便乱吧,与我何干。”
十六回身瞪了他一眼,手背在身后,挺起胸脯,直了腰杆,瞬间那股子名门正派的风骨就立了起来。
“我可是正经道士,自小师父耳提面命,降妖除魔、平乱止灾都是我们份内之事。”
“如今你同我在一起,当然要帮我,那自然也就与你有关。”
这话大义凛然,李玄慈却轻挑了下唇角,捡了她话中几个字。
“同你在一起?”
十六圆溜溜的眼睛疑惑地看了他一下,有些迟疑地答道:“当然,咱们如今可是穿一条裤子的自己人。”
她说得义薄云天,李玄慈唇边的笑意却如夜风暧昧。
“当然。”
他轻点了下头,认下了这事。
接着又开口,眼神意有所指地顺着十六的衣裳下摆略了过去。
“下次试试。”
十六愣了下,好半天才明白过来他说的什么,瞬间红了耳朵,被这人的厚脸皮臊得有些说不出话,在心里暗暗啐了一声。
这个小色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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