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提议道:“李大娘,你让丁叔他们明天再去摘些香椿回来,吃不完的晾晒后做成干菜,放着随时都能吃。”
李婆子叹道:“唉,我也是这个意思。然而老丁那人执拗,他说城外许多百姓都在摘香椿,这季节大家就指着这个当菜吃。他不好摘太多,怕丢了大帅府的颜面。”
苗兰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想,燕昭这个穷大帅当得哪还有“颜面”这种东西在?
不过一想到城外的百姓都在摘,她也不好再开口了。
堂堂大帅,跟穷苦人家争抢野菜吃,确实不像话。
要说燕昭一个三军统帅,也不是真的拿不出钱。只是他去年才丢了关中,被卫临打得如丧家犬。
现如今,他的兵就是他的全部。
乱世中,没有兵马的大帅,叫什么大帅?
因而他把所有身家都投入到了军中,哪怕自己吃糠咽菜,也要把军队供养起来。
有兵有马,他还能逆风翻盘,若没了兵马,他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晚饭苗兰做了三个菜,香椿炒鸡蛋、芽菜烧白,青菜豆腐汤。
择洗后的香椿头用开水焯一下,再捞出来用冷水过一遍,沥去水。
敲两个鸡蛋在碗里搅匀,再把沥过水的香椿切碎后拌入蛋液里。
锅里油烧热后,把香椿蛋液倒进去,快速翻炒,直至鸡蛋炒熟,放入适量的盐,出锅后撒入一小把葱花。
蛋香味和香椿的奇特清香味,巧妙的融合到一起,让人仿佛置身于丛林山野,像是坐在郁郁葱葱的树梢,吹着春风闻着树木独有的芳香,整个人都飘飘欲仙。
一口下去,便能感受出春天的味道。
烧白做起来就要复杂些了,主要是工序多,对苗兰来说,做法难倒是不难,该怎么做,如何把控火候等早已印刻在了她脑海里。
毕竟南方做酒席,基本上都有芽菜烧白这一道菜。
带皮的五花肉去掉猪毛,洗干净放置一旁。
锅里加入适量的清水,再滴入几滴适量的黄酒,撒上少许花椒,放入几片姜片和两个葱结,水烧开后将五花肉放进滚水中,煮上一刻钟。
猪肉煮至五成熟时捞起来沥去水分,并在肉皮上均匀地抹上酱油,这一步是为了上色。
烧干后的锅里倒入少许油,将肉皮朝下,放在油锅中炸成棕红色,肉皮要炸得微微起泡。这时便可捞起来了,放在砧板上晾凉。
然后将油炸过的整块五花肉切成两寸长、三寸厚的肉片,接着再调料,用抹肉皮剩下的酱油,加几滴黄酒和适量的砂糖以及一汤匙熟油调成料汁。
调好之后,再将肉片在料汁中过一遍,整齐地码在一个大碗内。把剁碎的芽菜铺放在肉片上,压实,淋上少许的料汁,放在蒸笼里蒸上半个时辰。
出锅时,把碗倒扣过来,这时肉便在上面,芽菜在下面,撒上一小把葱花。
五花肉蒸得软烂咸香,肥而不腻,无论是配米饭还是馒头,都是绝配。
苗兰蒸了两碗,一碗端去给燕昭,另一碗留着给李婆子和丁管家他们吃。
饭菜端到燕昭房里时,他没在屋里,应该还在书房。
苗兰摆放好碗筷,就站在一边等着。
“以后不用等我,你过来了自己便先吃。”燕昭走进屋里。
苗兰转过身:“大将军没来,我哪敢吃。”
燕昭轻笑一声,提了提袖子,走去案几前坐下。看到桌上摆放的两菜一汤,他眼中亮了亮。
“今天的菜不错。”
毕竟昨晚上都没菜,吃的是甜味的白糕。
只是他没和苗兰说,其实他不喜欢吃甜食,喜欢咸辣口味的。
苗兰应道:“嗯,香椿是丁叔带三娃子他们去摘的,肉也是他买回来的。想着大将军劳累,几乎每天他都会买些肉回来。”
燕昭提起筷子夹了一片肉,咸香软烂的五花肉吃在嘴里,越嚼越味道越浓厚,吃完还有一股回甘味。
他点下头:“好吃。”
苗兰也拿起筷子吃饭,她推荐道:“大将军您尝尝香椿鸡蛋,丁叔摘回来的香椿头很嫩,吃着清香爽口。”
燕昭尝了一口,不住地点头:“是不错。”他又像昨天一样,边吃边看着苗兰,唇边笑意深浓,“主要是你做的好吃。”
苗兰道:“香椿本身味道就好。”
燕昭却摇头:“同样的菜,经不同人之手,味道便不一样。火候、油盐的量,这都得看一个厨子的经验。”
苗兰回道:“也是。”
燕昭边慢条斯理地吃饭,边和她随意地闲谈。
“先前你没来,府里都是李婶做饭,每天也有肉有菜。只不过她做出来的饭菜……”说到这,他不由得笑了声,眸光深邃地看着苗兰,“所谓的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以后我怕是都离不开你了。”
“大将军言重了。”苗兰忙回道,“等您以后有了钱,有了权势,还怕找不到一个好厨子吗?”
燕昭嘴角斜挑:“找个厨子确实不难,想找个合心意的难。”
苗兰看都懒得再看他,低着头回:“只要有钱,找什么都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