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他的推测,既然萧子瑾拿到了皇位,要改变这件事,就只能协助二皇子夺走皇位,现在他已经做到了,萧子瑾也已经死了,按道理,他们应该可以离开了。
可是没有。眼前的场景始终不变。
孟天宁心灰意冷了,他甚至比程初还想离开这里,每日被困在别人的身体里,像个行尸走肉般被迫做着不喜欢的事,这种日子他真的受够了。
可惜他还是走不了。
经过纪妙死亡一事,他也意识到除了二皇子这条路,纪妙也许也是一个破局关键点,若真是这样,或许……孟天宁忽然生出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二皇子求生欲极强,或许按原来的走向,他同样当上了皇帝,那么他要做的就不是帮二皇子当上皇帝,而是……杀了他。
孟天宁生平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按这个逻辑,他最后难道要杀了他自己?
他踟蹰了,这么大的事,他需要找个人来商量。
于是在登位后的第三天,忙完了一众琐事后,他找来了徐若昭和程初。
偌大的寝殿里除了孟天宁空无一人。
孟天宁看着两人,终于露出了这段时间以来第一个笑容,“总算能见到你们了。”
徐若昭也笑,“孟公子,当皇帝的滋味如何?”
孟天宁苦笑道:“徐姑娘莫要取笑我了,我哪里是当皇帝的料,我今天找你们来,是有事想要告诉你们。”他正想说出自己的推测,吐出来的话却完全变了,他沉声道:“据朕所知,纪大小姐似乎与陆河陆少卿定下了婚约?朕若没记错,婚期就在这几日?”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但陆河跟着二皇子叛变离开之后,所有人都默认这桩婚事已经作罢,此刻旧事重提,难不成他想让她和陆河成婚?
徐若昭知道眼前的人已经不是孟天宁了,她学着这里朝臣的做派,恭敬道:“陛下的意思是?”
二皇子还没说话,程初冷声道:“她谁都不嫁,陆河也配娶她?”
“放肆!”他将手边的琉璃盏重重扔在地上,“易铭!莫不是你以为北征王坐拥数万大军,你便可以同我叫板了吗?”
程初眸色一冷,徐若昭担心他会做出什么事来,率先站在他面前,“陛下,我嫁,我肯定嫁,陛下莫恼。”
“那就好。”他看见两人亲密的动作,表情没有半分改变,就像一个提线木偶,只会僵硬地说台词。
“那便定在三日后。”他有些急迫。
“这,”徐若昭抬头看了他一眼,“会不会太赶了一点?”
“不会,朕说不会就不会,就三日后。”
他太急切了,急着为自己笼络朝臣,陆河是他的心腹,一旦纪韵和陆河成亲,那么丞相也就站在了他这边。
程初眸色更沉,被徐若昭死死拉住,“是,陛下。”
她拉着程初行了一个礼,快速退了出去。
离开大殿,程初语气森冷道:“我看要杀的不是萧子瑾,是他。”
其实徐若昭也在想,会不会杀了二皇子事情就结束了,她思忖道:“可杀他不容易,眼下这个情况,比当初杀萧子瑾还难。”
他太怕死了,方才他们进去时,他身边围着数十名守卫,将整个大殿挤得满满当当,还是孟天宁将人遣退他们才能好好说话,可若是孟天宁控制不了那具身体,他们谁也没办法靠近。
徐若昭开始头疼了。
程初沉声问道:“三日后的大婚你打算怎么办?”
徐若昭抬头看他,“我也不知道……要不成婚就成婚吧,反正成婚的也不是我,是纪韵。”
程初咬牙切齿,“可你现在在她的身体里。”
徐若昭诧异看他,“阿初,你在生气?为什么?”
程初脸色一怔,指尖不自然地蜷了一下,他冷声道:“我没有。”
徐若昭识趣地没有拆穿他,她点点头,“好吧,我们先走一步看一步,不过成个婚而已,我没关系的。”
程初的声音更冷了,“随你。”
三天的时间过得很快,徐若昭想不到什么好方法拒婚,她甚至找了萧子淇帮忙,可惜萧子淇也劝不动二皇子,纪妙给她出主意,帮她逃婚,让萧子淇帮忙打掩护。
徐若昭想了想,觉得这招不成,她得想办法离开永安塔,若是逃了婚,要如何离开?况且,她猜成婚也是她必须要做的事情之一,若是这般,所有计划在永安塔的规则面前都是无用功。
想到这,她释然了,成个婚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徐若昭拒不成婚,但她得到了一个好消息,二皇子将作为他们婚礼的证婚人,出现在婚礼上。
这可能是他们最接近二皇子的一次了。
徐若昭立刻将这个消息告诉了程初,程初看见她,脸色仍是不太好看,听她说完,恹恹道:“你的意思是,在你的婚礼上刺杀二皇子?”
‘你的婚礼’四个字被他重读出声,徐若昭莫名觉得有些心虚,她撇掉心里这点怪异的感觉,点头道:“没错,纪妙活着,萧子瑾死了,我想不到还有什么理由将我们困在这里,思来想去,问题应该是在二皇子身上,他或许还会伤害纪妙,我们要做的,便是彻底杀了他。”
程初淡淡应了一声,“我知道了。”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匕首,“我会做好准备的。”
时间转瞬即逝,婚期很快到来,大盛人成婚穿一身蓝,与上界的白色不同,与程初所在小世界的红色也不同,这让两人心里不约而同的生出几分安慰,也让两人对这场婚礼更加没有代入感。
徐若昭坐在轿子里,稳稳当当来到陆家,她看见坐在堂上的陆家父母,以及最上首的二皇子,稍稍安了心,只要他在,这个婚就不算白成。
她环顾一周,程初还没来,徐若昭将宽大袖子里的匕首藏好,心里有些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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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去哪里?”萧子淇将程初拦在了半路。
程初不耐道:“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