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书桌在房间吧?”许洌想了想,有条不紊地计划,“明天上午考语文,下午考数学。我们先花半小时过一遍古诗词生僻字,再花一个半小时过一遍公式和错题集。”
宋梨因承认刚才在脑子里对他进行了一点身体上的冒犯,欲盖弥彰地咳了声:“好。那你几点回家?”
许洌手臂往后撑着,泠冽的锁骨微微凹陷下去。看了眼手机,说:“晚上九点,我妈交代了司机来接我。你一个人睡可以吗?”
“……”宋梨因不满地瞪他,“当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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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这两天的记忆,对很多人来说,印象最深刻的是六月初那场奇怪又懂事的雨。
淅淅沥沥、断断续续地下了两天,但在最后一科英语考完时,雨后放了晴。
很久之后,宋梨因依稀记得数学的最后一道大题花了自己二十多分钟,记得语文卷子的作文是篇紧跟当时时事的记叙文,记得樊苓在手机里小心翼翼问她顺不顺利。
也记得考完的第一天晚上,和她在不同考点的许洌给她发着消息。
两个人都默契地没有对答案,没有扯其他,他也只是说了句:“明天继续加油。”
像平常那些大考一样,但又不一样。鲲鹏之志,学子之心,他们一定会赢。
在铃声响起时,宋梨因交完了这份准备了三年的答卷。收拾着笔袋,从那扇门里走了出来。
被台风暴雨冲洗过的城市焕然一新,林薮蓊郁的树梢顶上闪着太阳光的兰晕。
知了又开始无拘无束地叫起,聒噪的盛夏要来了。
走出校门时,樊苓拎着行李箱在马路边朝她招手:“总算考完了,你爸先回去订酒楼了,待会儿好好吃一顿犒劳犒劳你!”
宋梨因正低头回消息,抬眼:“今晚不行诶,有谢师宴。”
樊苓愣了下:“哎瞧我这脑子,我都给忘了有谢师宴。毕业快乐啊,那我载你回九中还是先回家休息?”
宋梨因坐在副驾驶上把安全带系好:“先回家吧,我想睡会儿。”
樊苓点头,肉眼可见的欣喜:“好,是辛苦了。”
车往前驶过一段路,经过许洌那个考点的校区。
还有一大堆家长围在主校门那等人,车流拥堵,车窗外是炙热的风和难闻的尾气味。
宋梨因正要和他发消息,他正好已经打了个视频通话过来。
“是你爸吗?”开着车的樊苓下意识问。
宋梨因按下静音,挂断电话:“不是,是……同学。”
【不梨解】:在我妈车上,不方便接。晚上是在东江酒楼聚餐吗?
【在线】:嗯,下午6点。考得怎么样?
他问完这句,正好樊苓也斟酌着用词问起:“宋梨因,今年过t大分数线,应该没问题吧?”
宋梨因低头,在手机上打下几个字发送。收到一个相同的回答后,才笑着回答她:“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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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睡了两个小时,宋梨因还有点恍惚地去看时间,脑子里本能地以为是在睡午觉。
懵了会儿才想起来:今天毕业了,三年结束了。
班群里发了高考卷子的参考答案,有人哀嚎有人庆幸。
像宋梨因这种学生的待遇和其他人就有点不一样。
祁飘单独联系了她对一下答案把分数估好,列表里t、p两所名校的招生办负责人也给她发了恭喜毕业的消息,字里行间地打探她想报考的第一志愿是哪。
搭车去谢师宴的路上,宋梨因才发现自己还穿着九中的校服,边给许洌打了个电话:“你到了吗?”
“到了,在门口等你?”
他问完这句,宋梨因刚好下到公交站,瞥见许洌在街边的酒楼门口那站着。
在这家酒楼订餐的大部分全是九中的班级,人来人往,虽然叫不出名字,但也都是些同校三年的脸熟面孔。
许洌穿了身学院风的白t黑裤,整个人干净修长,肩膀单薄而宽直。他长身玉立,踩了双潮牌球鞋,低着睫在那接电话。
明明随意清高地要死,但凭着张侧脸和优越的身型,还是吸引得边上几个路过的学妹偷偷瞥他。
“你现在到哪儿了?”
耳边传来他清朗的声音,宋梨因回过神,挂了电话,悄悄从他背后绕过去。
她正要往上扑的时候,许洌像是预判了她接下来的动作,突然转过身一把把人搂住了,甚至让她短暂地双脚离了下地面。
男生精致的下颔在她脑袋上蹭了两下,低笑:“这么激动?”
“……”
宋梨因视线顺着他弧线分明的喉结往上看,胡搅蛮缠:“你怎么知道是我?万一抱错人了呢。”
许洌把人放下了,往地上人影指了下:“我看影子都知道是你。”
“影子怎么看出来的?”她较真地去看,不解抬头,“有什么差别?”
许洌牵过她手,装模作样地故弄玄虚:“天机不可泄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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