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洌不懂。
他听得有些云里雾里,甚至感觉自己和这姑娘不在讨论同一个话题。但他没磨蹭,毕竟达成目的最重要。象征性点点头:“既然你想加好友,那就加一个。”
“……”
这话听上去有点怪。宋梨因忽略那种怪异感,把本子递过去:“行,你把号码写上面。”
本子刚伸到他肩膀那,突然被身后一只手拦截了。
———“坐个一前一后桌唠嗑不够发挥,还想加个好友。”
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后门进来的祈飘杵在第一大组和宋梨因这组中间的过道上,冷笑着先包庇了先递本子的优等生小宋,径直把本子抡圆了,往她前桌桌子上那一敲:“来!许洌同学,大方点把你的微信号写黑板上去,大家拉个群聊好不好?”
许洌:“……”
宋梨因:“……”
许洌大概也有点懵,就这么面无表情地抬眼看着飘老师。
少年眼尾狭长的一双黑眸稍稍眯起,衬得下颚线越清晰锋利,优越的骨相莫名给人压迫感。
祈飘虽然是个年轻女老师,教书也没几年。
但她一脸“我不是小姑娘、我不怕校园大佬、也不怵你这张拽脸”的无畏神情,半点没让步地催促道:“还不快点,等着我把你电话号抄上去啊?”
许洌觉得也不是不行,他刚想说反正您都知道我号码干嘛还这么客套。
还没张口,后边的宋梨因在这诡异的安静中咳嗽一声,站起来抢先说:“老师您真聪明!我们就是想建个班群,所以在收集联系方式来着。”
祈飘瞥她一眼:“建班群?”
“对。”宋梨因率先垂范,跑上讲台在黑板上留了串号码,振振有辞,“正好国庆长假后开运动会要订班服,我和班长就商量了一下建群挑班服,待会儿大家自觉加下我。”
好学生在班主任面前的特权就是:演技再烂,老师也能象征性给你个台阶下。尤其是宋梨因这种平时没犯过错误、成绩好还长得让人赏心悦目的学生。
祁飘又向班长游誉投去一个求证的眼神。
游誉下意识就点头:“是的。”
晚修一是数学老师的课,数学老师叫戚伯强,人称“法海”,是位上了年纪的老教师,退休后又被返聘回来教书。
喊他法海倒也不是别的原因,就是年纪大了,耳朵不太好使。平时吃穿节俭,对学生也宽厚。看见学生违反班规校纪也经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倒没“法海”这个外号来得铁面无情。
祈飘一走,法海坐在教室靠右边的椅子那给大家放投影,是周测卷子的答案。
下边人有认真批卷的,也有摸鱼看漫画吃零食的。
宋梨因也松口气看了眼手机,这会儿班上偷偷摸摸上网的同学还不少,挺多好友添加的通知。
她粗略扫了一眼,发现消息里没有前边这人。
宋梨因挺理解的,毕竟大帅逼在人前肯定要有点性格,哪能是他主动去加别人。想到这,她把那本本子再度递过去,顺便说了句:“前桌,加你好友可真不容易!”
许洌接过本子,坐得不太正,背懒懒地靠着讲台一面,余光能大致看清后桌人的动作。
他咬开笔盖,刷刷地往上面写了串微信号,囫囵地来了句:“你最好别有其他企图。”
“人与人之间能不能有点信任?”后边的女孩趴在桌子上大言不惭道,又叹口气。那句话明明知道是开玩笑,但还是像环着他后耳根似的,“为了加你,我可是加了整个班啊。”
许洌握着笔的手顿了下,没留神在那张白纸上停留出一个大黑点。
半秒后又不爽地嗤了声,嗯,就你嘴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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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晚自习回寝室,宋梨因才拿出手机把纸上的微信号输入在搜素框上,很快出现她前桌的微信名片。
最瞩目的还是许洌的头像:是在树荫底下的仰拍空镜头。
她本以为像许洌这种男生可能会用动漫男头或者高冷点的纯色,但其实都不是,居然是张挺明媚的风景图。
画面中是奶油泡芙般的白色云朵,嫩绿明亮的繁茂枝叶铺在眼前,阳光透过树叶罅隙洒下几束金色,看上去有种很清新明亮的夏季感。
有这么一瞬间,她在发送添加好友时还犹豫着是不是加错人了。
有了好几次的前车之鉴,宋梨因进宿舍门前敲了几下门。
这室友每次下课回寝室都比她早,貌似还是个易受惊的体质。
就比如早上,御姐不小心打碎了个杯子,正常人是觉得顶多拿扫把清扫了。但御姐自己吓得往后退了几步,低着脑袋本能地说了好几句“对不起”。明明是她打碎了自己的东西,却也像怕被人责怪一般。
这次进门时倒还好,楚弥在和她的网恋对象打电话。
宋梨因安静地从旁边经过准备洗漱,在洗手台那看到几瓶没收好的瓶瓶罐罐,上面全是英文。
她多看了一眼,本来以为是护肤养颜品,结果仔细辨认了一遍那个生单词:褪黑素,市面上说是治失眠用的。
而且有好几罐,看来是吃了不少。
楚弥挂了电话,点进了经营许久的微博号。她微博id叫【廖谨言黑粉后援团团长】,粉丝接近3万人,全是活跃的黑粉。
在这个众多明星工作室擅长发律师函的时代,楚弥这个黑粉头子的号做得风生水起、胆大包天。
像往常一样,她在私信箱里挑了几条廖谨言的嘲点发动态:代言的某产品翻车、演技差、被私生饭骚扰等。
下面很快就有评论:【廖谨言怎么还没糊啊?赶紧退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