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如曜没说话,身体却往沙发里侧挪了挪。
顾之行坐下,端起碗喝了两口鸡汤,鲜香带点微微辛辣的热顺着喉咙漫到四肢百骸。她有些满足的放下碗,道:“你怎么了,跟条谁都能踹两脚的流浪狗似的。”
她听见身后响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便感觉他从身后搂住了她,头搁在肩上。
周如曜略微沙哑的声音透着点莫名的慌乱,从她耳边响起,“我这段时间一直很不安,很害怕。”
她侧目,鼻尖在一瞬擦过他的脸,她看见他沉郁的眸中闪烁着些情绪。
顾之行用胳膊捅了下他的腹部,“松手,好粘人。”
“阿行,我上一次这么不安的时候,你不是知道吗?”周如曜没有理会她的话,自顾自地说着,垂下的眸子有些晦暗,“是夏令营前几天。”
她叹了口气。
他继续道:“那时我很焦虑,总觉得会发生什么。然后你跟我说,是我单纯没睡好,想多了。但是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你摔断了左手,差点被崖边的石头插入心脏。”
顾之行道:“如曜,过去了,不要再想了。”
“我当时想尽了所有办法想给你止血,但是你胸口的血一直流一直流……那个小土坡都红了,我没办法不恨周玦,我也没办法不想,你让我怎么忘掉?那个小土坡,几乎要被你的血染红了。”周如曜的声音有些晦涩,艰难地逼着声带继续运作,“好多个晚上,我闭上眼就是你咳出血的样子,它顺着你的嘴一直刺到我眼里。”
他低声道:“好疼。”
那年之后,他无数个恍惚的梦都被红色浸润,被腥味和药味缠绕,像粗重冰冷的镣铐将他永远捆在无望的苦痛之中。从此,所有负面情绪都以疼为表现征兆。
他极轻的话音响起,重复道:“阿行,我眼睛好疼……”
开学仪式大抵总是如此无聊,或许是身居高位的人说话都经过统一的训练又或者是用着一样的演讲稿模板,顾之行在演讲台下听得昏昏欲睡。
直到开学仪式结束,她才被周如曜叫醒。
顾之行正准备起身,却见李寒山和周如曜对视了下,围在了她身前。
顾之行:“……不至于这么保护我吧。”
初五夜晚的笔记本事件发生后,顾之行整个人都像是被霉神缠上,本以为那天差点车祸只是意外,但没想到是开始。那之后,她相继差点被吊灯砸中,吃饭差点呛到窒息,就连睡觉也差点被莫名碎掉的玻璃刺中。
回想起来种种,又面对着李寒山复杂的神情以及周如曜讳莫如深的眼神,顾之行还是屈服着一手搭上他们的胳膊,站起了身。
就在顾之行站起来的瞬间,原本好端端的椅子陡然散架倒在地上。
顾之行:“……”
如果她刚刚自己站起来,还真有可能失重摔过去。
李寒山扶额,眸中满是对科学的质疑,“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阿行,实在不行,你就当一回金丝雀关在房子里吧。”
周如曜酝酿了很久,说出了这句相当畜生的话。
顾之行受了巨大耻辱地道:“从来只要我□□霸宠别人的时候!”
李寒山:“……你才是烂人吧?”
说是这么说,他还是走在了前面给顾之行开路,“虽然我始终觉得迷信不可取,但是这个世界好像不太喜欢跟我讲科学。”
顾之行:“所以?”
周如曜:“你又要创造新世界?”
李寒山:“……”
李寒山:“我也没有创造过,什么叫又。”
顾之行:“丫头,不逗你了,你想说什么?”
周如曜:“开个玩笑都不行?你也太小气了。”
李寒山:“……”
他无语凝噎。
顾之行和周如曜十分默契地给了对方赞赏的眼神。
李寒山深呼了口气,道:“我的意思是,不然去找个风水大师看看,或者是命理大师?”
“啊这……”周如曜欲言又止,有些不敢置信,“你怎么会——”
李寒山微笑着看向他,眸里的冷淡表现出了他再犯贱一定会被收拾的决心,逼得周如曜识趣地没有再说下去。
顾之行抿唇,同样显出了些欲言又止。
李寒山十分有压力地解释道:“现在你身上的事情,我目前考虑到的所有解决办法可行性都不大。”
顾之行:“不是,我们不是真的嘲笑你迷信。”
李寒山:“……那是什么?”
周如曜:“我们之前偷偷找了网上的玄学大师帮忙。”
顾之行插嘴道:“种类很多,什么八字四柱、紫薇斗数、塔罗星盘、mbti分析师——”
“……等下,mbti?”李寒山思考了两秒,突然也觉得合理,清了清嗓子,“结果呢?”
顾之行:“我花了五千块买了八种转运辟邪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