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老爷同意了,夫人泉下有知,也会为小少爷感到开心。”粉裙女欣慰道,伸手牢牢扶着白迟的胳膊,将他一步步带到了喜堂的中央,压着他的肩膀跪下,“吉时到,跪——”
白迟挣扎了一下:“新郎还没来,跪什么跪,拜什么堂?”
粉裙女似乎愣了一下,压着白迟肩膀的手都松了松,说:“新郎不就在这儿吗?”
“在哪儿?”白迟抬手掀了盖头,不耐烦地问她。
“这儿啊。”粉裙女伸手指了指他身后的一具棺材,“小少爷,仙尊就在棺材里等你呢。等你拜完堂,就能和他一起,长眠于底下了。”
说着,她的手指向了旁边的一具棺材,笑的凄婉,面上的裂缝更多,墙灰一样的粉末簌簌往下落,如同眼泪:“可怜的仙尊,为了救那全村的百姓使用禁术,活活死在了当场,浑身没有一块好肉。死的可真惨呐!”
白迟瞳孔骤缩,猛地站起身来就要去掀那棺材板,被粉裙女眼疾手快地按在了地上,只听她尖利的声音传来:“此刻不行!必须拜堂!拜完堂才能动!”
“对,必须拜堂。”老管家的声音阴恻恻传来。
“拜堂,必须拜堂。”底下宾客也赞同地回应,起初一两人跟着迎合,直到后来,全场的宾客手中举着红色的喜筷,齐声喝道。
“拜堂!拜堂!”
“拜堂!拜堂!”
“拜堂!拜堂!”
......
白迟被压在地上有些眼晕,不知道为什么,他浑身的灵力从下船那一刻起就如同被封印了一般,丝毫使不出来,只能护着周身和心脉,以及靠着重明鸟这躯体中天生的体质压抑住阴气不往体内钻,但此刻连这个等级看上去不是很高的女鬼都解决不掉了。
“拜堂。”一个温润的声音传来,其余众人的声音戛然而止,白迟一怔,只听那人继续说,“听话。”
那声音也像极了栾司,只是不知温柔了多少倍,带着抚慰的、温柔而又坚定的情绪,包裹着白迟的心,有那么一刹那,他真恍惚间觉得自己是不是曾经有过这么一个和蔼的父亲。
白迟顶着压力点了点头,肩背上的压力才松开了些,只听粉裙女在头顶上讪讪道:“道没见你这样听过老爷的话。”
她使了力让白迟跪下,声音兴奋起来:“一拜天地——”
“等等。”白迟突然出声,打断了粉裙女的声音。
他隔着盖头隐约看到,前面上首坐着一个“老爷”,另一边却是空位。但方才粉裙女递给自己嫁衣的时候,明明说是“夫人亲手缝制的”。
这嫁衣簇新,他本以为这“夫人”应当也在场,却不料只剩“老爷”一人。
儿女成婚,却只有高堂一人,只能说明,这位“夫人”,在这个幻境中已经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