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亦舟抱着胳膊刚走到公寓楼下,就接到一通罕见来电,郁闷地接通后,听完那头的通知,就再也没有踏出一步。
秦桡还没有离开,车停在公寓楼前,望着她背影消失的方向发着呆,直到那个身影再次出现,他的眼皮才眨了眨回过神。
秦桡赶紧下车,越来越近那个着急忙慌的身影,才发现她已经泣不成声。
“怎么了?”秦桡握着她的肩,想使她冷静下来,可她哭得连话都说不清。
“去哪?”他的心也跟着吊上。
“医院,送我去医院,我爸出车祸了。”周亦舟闭着眼睛哭懵了。
刚才那通电话是蒋涵打开来的,通知她赶紧来医院。因为周亦舟的再叁拒绝,周唯今天下午只能自己去店里提车,回程途中就发生了车祸,人到现在都还没出抢救室。
抢救室外,所有与周唯至关重要的人都在,王娅早就哭晕过去,坐在那休息,只有蒋涵抱着年幼的周一诺还在安慰。
周亦舟刚到,周一诺就哭着冲过来打她:“都怪你,都是你,你把爸爸还给我。”
秦桡眼明手快地将她护到身后,周一诺的拳头就全部落在他身上,可疼得却是周亦舟的心。
蒋涵立马把他拉过来:“周一诺,不许打人。”
周一诺哭得伤心:“爸爸是因为她出的车祸,爸爸要是没了,我和妈妈怎么办...”
蒋涵抱着他,心里也难过到极致:“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秦桡回头看周亦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不见了,脚下立刻焦急走在长廊上找着她的身影,停在了消防通道门口。
那阵哭声比先前更让人揪心,撕心裂肺地荡在空旷的楼道里,成为了他印象中最难忘的一刻。
秦桡该怎么安慰,才能让她停下眼泪?他望着她颤抖的双肩,才发觉那个看似心很坚硬的人,其实比谁都要脆弱。
他蹲在她身前,轻抚着她难过悲伤的身躯,希望能让她感受到一丝慰藉。
周亦舟缓缓睁开眼,看见他的那秒,眼里的泪越来越多,哆嗦着咬紧自己的嘴唇。
秦桡给她擦泪,贴着她的头发抚慰:“别害怕。”
可周亦舟心里真的害怕,即便她与爸爸不相往来七年,一次又一次地拒绝他的好意,不见面,不交流。但在生死关头这刻,她还是不能避免为他担心,感到痛苦。痛苦到开始怀疑这到底是不是她的错?
她哽咽地开口:“秦桡,不是我的错,我不想要车,也不想他死...”
她哭得像个孩子一样,为自己辩解,却又透着无限的自责,让他只想紧紧地拥抱她。
“粥粥,这是意外,谁都不愿发生。不是你的错,不要自责。”他贴着她的耳朵安慰,希望能疗愈到她心里。
周亦舟埋他胸口痛哭:“可是我好害怕他会死,我不想这样...”
他第一次感到她如此害怕失去,心疼地抚摸着她的头发,抱得更紧:“不会的,我会陪你一起面对,任何事。”
任何事,好的坏的,他从今以后都会陪她一同面对。周亦舟悬空的心,此刻仿佛被坚固的力量托起,却仍旧摇晃着感到不安。
夜深了,抢救室的灯才熄灭,推出一个遍体鳞伤的患者,几近奄奄一息的模样,让人怎么也联想不到那个健康的男人。
蒋涵联系周亦舟,是害怕她见不到父亲最后一面,可好在没有发生,最坏的打算可能就是落下病根。
蒋涵到病房外,周亦舟还坐在长椅上发呆,她瞧了眼为周亦舟担心到此刻的秦桡,还是要麻烦他一回。
“秦桡,麻烦你一趟,送我妈和弟弟回家休息。”
他立即起身了,点头:“不麻烦。”
蒋涵进去叫人时,他又蹲下来,握着她已经不再颤抖的手:“粥粥,你也回去休息一下。”
周亦舟立马摇头,眼神还是呆滞:“我想待在这。”
他想她还是不放心,点头道:“那我过会再来陪你。”
他走后,周亦舟还是不敢进去,直到蒋涵出来喊她:“外头凉,进来。”
医院的长廊阴风阵阵,她知觉早已麻木,拖着僵硬的身子走进病房。
周唯身上缠了很多绷带,周亦舟望一眼,眼眶就热了,不敢走近,更不敢再仔细瞧他。
蒋涵从前就很羡慕周亦舟有一个好爸爸,就像她说的那样,就算周唯另娶别人,但心里还是会宝贝她。蒋涵气愤时,也想过把周亦舟的爸爸变成自己的爸爸,但始终不可能,她永远替代不了周亦舟在他心中的地位。
好多年了,她们也没能这样心平气和地坐在一张沙发上,更没像此刻一样不带着火药味较劲。
“周亦舟,还恨你爸吗?”
周亦舟恨不了,她一直都是难过,低着头道:“恨的话,此刻我应该高兴他遭到了报应。”
说不清这到底是不是一场报应,但他此刻的确是在承受着巨大的苦痛。
蒋涵深呼吸着苦笑:“我真的觉得好没意思,跟你争了六年,彼此都还在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