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郎玉家有人吗?程郎玉回来了。”是那蛮汉子敲的门。
他像不知道疼似的,怕打着木门,发出闷闷的响声。
门里尖锐的妇人声响起:“来了来了,叫魂啊叫。”
杜秋红抓着木门打开,见到的是个熊腰虎背的男人。她吓得后退,伞都掉在地上。“大兄弟,我们……”
男人不等她说完,道:“是程郎玉家吗?”
杜秋红一噎。程郎玉?那天杀的不是当兵去了吗?
“是也不是?”男人像不耐烦,虎目横道。
杜秋红连忙点头,脸上是止不住的害怕:“是是是。”
“我奉命将程郎玉送回,现在人送到了,婶子将他接应进去吧。”那男人得了准信,转身回牛车,打算将里面的男人抬出来。
“什么?!”杜秋红惊喝。
那鳖孙子回来了!
杜秋红急急地跟在他身后,问道:“等等,大兄弟,我家郎玉是个什么情况,哪里用得着人送回来啊!”
男人几句说明白,示意杜秋红抬住另一边的担架。“他在战场上挨了几刀,看在他有功的份上,将军让我将他送回来,见见家人最后一面。”
“要死了!”杜秋红脸上一喜。但很快收敛下去。
但要死怎么能死在自个儿家,忒不吉利。
不过这话她不敢说,只能帮着将人抬进去。
车夫见雨大,接过杜秋红的伞,打在躺着的男人身上。
杜秋红嘴角一撇。跟着壮汉身后进去。
“我任务完成,先走一步。”男人抱拳,转身就入了雨幕。
家里的三个小孩见人走了,也跑了出来。大的胖成山的是程富至,小的两个一个五岁的哥儿,一个两岁的女儿,分别叫程韶儿跟程宝儿。
胖得不见眼的程富至道:“娘,这是程郎玉?”程富至今年十五,比程郎玉小五岁。
他最是看不惯这个大哥,恶劣地扬起笑,脚踢在男人腿上。油腻的脸上肥肉直抖。
杜秋华最是怂这个名义上的大儿子。
程郎玉是程安华跟前头那个媳妇生的,她进门的时候,程郎玉已经十五了。仗着读了几年书,那双眼睛深沉得她都不敢看。
她一把抓过自己胖儿子。将后来的丫头哥儿驱赶走。
“看什么看,小心他起来把你们眼珠子挖了。”
她紧抓着自己儿子的手,觑着程郎玉的脸。
隔着几米远观察了会儿。
看出人出气多,进气少,跟他那个爹死的时候差不多,她放下心里的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