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做错了一点,白家人就是非打即骂。时不时还不给饭吃。
白爷爷死后,他在这个家呆了八年,也被磋磨了八年。
他不是没想过跑。可这个世道,哥儿独自在外是活不了的。
只身在外没有人跟着,不是被地痞磋磨,就是被捂住嘴迷晕卖楼里去。
十二三岁时,就连他出去洗个衣服,都能被地痞拦住。若不是他后来将自己弄成花子样,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叶忍冬被白家人施舍着活到十八岁,早过了最好成婚的年纪。
可白家不死心。
一想着明儿一早,自己可能就要去送死,不免绞紧了心子,抽抽的疼。
他得跑,爬到山里去饿死也总比被打死的好。
叶忍冬吸吸鼻子,夹紧手臂让衣服少漏些风。他加快速度将手里衣服晾了。
日头隔着蒙蒙的薄雾,渐渐收了光芒。
弯月悬空,寒星闪烁,叶忍冬终于看到里屋的灯熄灭。
叶忍冬丝毫没表现出自己知道明天事儿的样子,老老实实干了一天的活。
借着微弱的月光,叶忍冬收拾好自己的户籍和唯二的两身粗布麻衣,背着包袱起身。
户籍是白爷爷帮他上的。为了这事儿,爷爷还跟白家人吵了架。最后是爷爷自己自己单拉出来,将他的户口上在白爷爷名下。
白爷爷去后,以防白眼狼以后拿这个威胁,悄悄将户籍给了他。
至于银子,他只有藏在鞋底的几个铜板,其余的被婶子搜刮了个干净。
窸窣声响起,睡在自己边上的大黄睁开眼睛。
他小声道:“大黄,不叫啊。”
抱着狗头摸了几下,叶忍冬不舍地收回手。
得走了。
他背着破旧的包袱。拉开柴房的门,脑袋探出去听了下,再挪步迈过门槛。
草堆上的声音凌乱,大黄站起身不动。叶忍冬别开眼,关上柴房的门。
迈着小步子,在空旷的院子里快速越过。
他时不时看眼里屋。急促的心跳宛若夏日的闷雷,在耳中轰鸣。
他咽下口水,大气不敢喘。
咯噔一声,叶忍冬踢到门槛的木头,血液凝滞,鸡皮疙瘩瞬间泛起。
黑亮的眼睛扫过门缝,他毫不留恋地转身踏入巷子。
朦胧的月色下,树影婆娑,像高大的巨人,在清辉中看着他前行。
巷子里的时不时传来狗叫,叶忍冬缩着脖子,照着自己熟悉的路赶去。
穿过院墙,走到常洗衣服的小河边。
叶忍冬转身,还能看见自己生活过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