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弹的也不是《卡农》,是一首娓娓道来的抒情曲,听曲风似乎是舒曼,但他并不精于乐器和乐谱,没能得出最终结论。
一曲终了,余音未绝时,傅珣放下琴盖,走至他的面前。
“这是《童年情景》的终章。”他说,“是舒曼写给未来妻子的。”
这样一说,陆荷阳倒有些印象。音乐家舒曼和克拉拉年少情谊,恋爱时却遭克拉拉的家人反对。两人相隔异地杳无音信之时,舒曼追忆二人点滴,写下钢琴小品集《童年情景》。他将难忘的生活片段珍珠一般串入每一段乐章,只有他们自己弹起时,才能心领神会其中的秘密与妙趣。舒曼把它寄给远方的克拉拉,寄托自己炽热的爱情和思念。他们的爱情打动了无数人,最后他们冲破阻碍,在祝福中结为伉俪。
“有所耳闻。”陆荷阳回答,但神色依旧迷惘。
“我觉得这首钢琴曲很适合我们。”傅珣继续说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每周日下午去做什么了吗?”
他笑起来,甚至有些不好意思:“我报了一个班。”
“什么?”陆荷阳一时没能理解。
“钢琴班。”傅珣将手插进裤兜里,解释道,“我找了一个老师,每周日下午教我弹这首曲子。我实在没什么天赋,学了一个月。”
陆荷阳露出疑惑的神情。自然不是不能学,但在已经很忙的情况下花这样多的时间去学一首钢琴曲,并不像傅珣会做出来的事,因为他对钢琴并未体现出格外的热衷,更重要的是,为什么要瞒着他。
“我想给你一个惊喜。”傅珣说。
陆荷阳的问题还卡在嗓子里,他突然看见他单膝跪下去,西裤包裹的膝盖磕在地板上,手指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深蓝色丝绒首饰盒。
一手托底,一手打开翻盖,里面盛放着另一枚藤蔓缠绕造型的白金戒指,炽白的雪色透过窗在顶端凝出一抹夺目的光。
在眼神彻底聚焦之前,陆荷阳就已经意识到,他的眼底在溢出眼泪,如失控的泉水怎么也止不住了。
“我想过很多浪漫的方式。但我记得你说,你更喜欢私密的场合。”表达时太过动情,傅珣的眼尾也止不住红起来,喉头重重一哽,“那我想,只要我们在彼此身边就很好。”
“其实傅家到我这一辈,是承字辈。爷爷让我改名的时候我没有同意。虽然你没有问过我,但我想告诉你。”
“‘珣’是‘寻’的谐音,这个名字是为找到你而生的,它是爸妈的心愿,也是我的幸运。”
“陆荷阳。”他说,“我们结婚吧。”
见陆荷阳用手背遮挡眼睛,迟迟不说话。
他又加深这件事的可行性:“我这次去欧洲,已经咨询好了,我们可以去英国结婚。”
“当然如果你不喜欢,也可以是别的国家。法国好不好?”
他的话不自觉变多,发觉自己在紧张,于是又噤声,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