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辛苦您了。”陆荷阳朝任姨微微颔首。
将他困在这里,任姨本就过意不去,还白白得了句感谢,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她用围裙擦了擦眼睛,安慰他道:“你心思太重,别想那些伤心事……”
陆荷阳笑一笑,朝别克车走去。
天已经全然黑透,透过路灯的光束才能依稀辨出斜飞的细碎小雨,这种雨最恼人,专往伞下钻,打伞也显得无用,陆荷阳索性收了伞,走进雨里。
别克车上挂着淋漓的雨珠,随着车门的拉开,雨珠纷纷震落,留下一道道湿渍。一个男人从车里钻出来,露出热情的笑脸。
“荷阳哥。”
这一声叫得丝滑,陆荷阳却没能认出他来,他蹙紧眉,就着晦暗不明的光线凝视着来人。
“我啊。”他指了指自己,往前一步彻底走到灯光下,“程东旭。”
虽然人长高、长壮了,套在一身西服里,也稳重许多,但没变的大脑门、双眼皮,一对杏眼,确实是他。
陆荷阳当年虽然与程东旭不同班,但常照面,也算是认识,被他叫一声“荷阳哥”也是应当。
“啊……”陆荷阳发出恍然的声音,“是你。”
程东旭挠挠头:“我现在帮着珣哥做事。”
他将车门完全拉开,用手掩着车顶边缘,继续说道:“他让我来接你。”
陆荷阳顺从地走上车:“谢谢。”
程东旭跑到另一侧坐进驾驶位,发动汽车。
两个人沉默地开出二十分钟,在雨刮器单调摆动的声响中,程东旭实在忍受不住这种压迫感,打开话匣子寒暄:“这么多年不见,荷阳哥还是这么话少。”
陆荷阳抿了抿唇,在后视镜里和程东旭的视线对上。
“我怕我开口问了,你会比较为难。”
程东旭尴尬地错开目光,干巴巴地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难说的,珣哥是傅祖霖的孙子,傅乔生的儿子。”
傅家是做航空运输的,另外也拥有全国最大的主题游乐场,三十年前,傅乔生从傅祖霖手中接过掌家权,最风生水起的时候,他的独子却在与佣人街边玩耍时突然走失,寻找多年未果。重创之下,他与妻子潜心佛学,在乘坐私人飞机去异地敬香的途中,因起落架螺丝松动无法正常放下,遭遇坠机事故身亡。
这场事故也导致傅氏股票大跌,傅老爷子伤心之余,收回掌家权,力挽狂澜,却始终未放权给二子傅乔羽,直到近几个月病重,不得不考虑接班人的问题。
不难想象,傅珣就是恰好这时候认祖归宗,过程或许很艰难,但总之最后,他成功掌握了家族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