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珣懒得理他,大汗淋漓地打开家门,父母没下班,陆荷阳也还没到家。他去拧陆荷阳的房门,门锁着。
他想了想,从自己的卧室阳台爬过去,翻进了陆荷阳的房间。
桌面上杂乱地堆砌着不少书和习题簿,一侧的矮柜上放一盏金鱼缸,一条肥胖的红色龙晴在里面摇尾浮沉。其余几乎没什么刻有陆荷阳生活痕迹的东西,床单还是陆秉文夫妇惯用的深蓝色,连之前陆珣和陆秉文夫妇的合影都还摆在书架上,那时候他举着奖杯,刚赢得校园杯足球赛冠军。照片里严父慈母和优秀的儿子,完美的一家三口,每个人都笑得亲密无间,毫无裂隙。可现在看来,只觉得讽刺。
他拉开书桌下面的抽屉,琳琅满目的杂物里嵌着一个背扣着的相框。
口香糖、整盒订书钉、冰箱贴、笔和橡皮……几乎全是便宜的小物件,全新,包装和标价都没有撕掉。
是惯犯。
陆珣胸腔堵得死死的,一瞬间引起反胃的生理反应。
然后他翻开那个倒扣的相框。
它原本摆在书桌上。是陆秉文夫妇特意找出来的,陆荷阳五岁之前和他们的近乎褪色的合影。那时候陆荷阳像一个小南瓜一样蹲在明黄色的花丛里,胖嘟嘟的,白皙又漂亮,眼睛月牙般弯起来,身后是陆秉文夫妇的笑脸。
相比陆珣的那张照片,陆荷阳更不想看见的,竟然是这一张。
就在这时,陆珣听见,门锁响了。
他将相框重新倒扣回去。
陆荷阳推开房门,照例放下书包,他脱下校服外套,然后拉开抽屉,将口袋里那根草莓味棒棒糖扔到里面。
又一次得手,没有人发现他。
这件事已经开始由原本的刺激,变得平淡。没有人因此关注他,哪怕是小卖部的张姨,都不曾多分给他一眼。
他切切实实活了十七年,却好像无声无息。在他的成长里,没有人认为他是重要的,如果生父母珍惜他,他就不会被拐走,如果养父母珍惜他,他就不会被迫做那种讨好养父的肮脏的事……
当然同样的,如果张姨珍惜她的商品,他也不会轻而易举地得到它们。
就在这时,他听见旁边的房间里传来咚的一声,像是什么重物落地。
一般这个时候就他一个人在家,陆珣多半还在外面鬼混。他有些奇怪,拉开了房门。
陆珣恰好也打开房门,校服还没换下来,手里端着水杯。
“你今天这么早?”陆荷阳问,他发现陆珣有一点喘。
陆珣走到厨房去接水:“有点不舒服,就早回来了。”
“不换衣服?”陆荷阳指指他汗湿的短袖,衣领边缘被洇湿成深色,垮向一侧,露出半边棱角分明的锁骨。
陆珣喝了一口水,扬起脖颈,吊起眼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