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在来来往往的游客里,看见了原辞声的背影。笔直挺拔的肩膀,深栗色卷发用黑缎带高高束起,后颈白皙修长。他还是打扮得那么漂亮,多么精致繁复的修饰在他身上都不会过分。他站在的高高穹顶之下,仿佛要和这座古老华丽的宫殿融为一体。
何惊年喉咙一阵哽咽,酸热的气息上涌,胸口堵到一下子无法呼吸。明知道是自己的幻觉,他还是不受控制地快步跟随上去,穿过熙攘往来的人群,想要抓住他。
前面的游客转过头,有点惊讶地看着面前这个失魂落魄的青年,“请问有什么事吗?”
何惊年往后退了退,窘迫地道歉:“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
颤抖的细白手指,抬起又落下。
*
今天,地接导游安排何惊年和糕糕去的地方是苏兹达尔,一座美丽幽静的小镇。
近百年来,俄罗斯其他的城镇都现代化发展起来。而苏兹达尔拒绝通火车,交通的不便让它还保持着几世纪前的原貌,沉浸在过去时光的理想国里。
一行人从莫斯科北部汽车站坐汽车,足足坐了五六个小时,等到达苏兹达尔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暖金色的光芒洒满原野与山丘。
这里曾是俄罗斯民族的发源地——弗拉基米尔-苏兹达尔公国的首府和东正教的中心,至今还保存着许多教堂、修道院、钟楼等建筑古迹。
余晖在教堂顶上闪烁,蜿蜒曲折的河流慵懒地流过平缓地山岗,马蹄声和教堂的钟声轻轻传来,来到这里,就好像进入了童话世界。
在参观一座教堂的时候,何惊年在墙壁上发现了一个精美的银质镜框。他本以为不过这里的文物摆设而已,正要一眼晃过去的时候,心神却突然被摄住,整个人凝固了。
那个美得出奇的白俄贵族少女。
原辞声的曾外祖母。
虽然太过巧合,但对于美的人,何惊年自信绝对不会认错,哪怕只在旧照片上见过一次。
只是,这里为什么会有她的照片?
导演请了教堂管事的工作人员过来,一番询问后才得知,这张照片是三十多年前一位先生带到这儿的。
那位先生说,照片中的斯维特兰娜女士与他的叔叔是故交。他叔叔早年因为历史原因,身体受了很大的伤害,一直饱受所以很早就离世了。老人临终前的遗愿,就是把他和斯维特兰娜的照片,放在一个干净清静、没有纷争、连时间都能停止流动的地方。
让他们饱受颠沛流离之苦的灵魂得以安息。
再没有任何人能把他们从美梦中吵醒。
导游翻译着教堂执事的话,问何惊年说:“难道您知道斯维特兰娜女士吗?”
何惊年摇了摇头。他只是被披戴过她留下的头纱,簌簌轻纱如白雪飘扬,落了他满身。
“她太美了,我情不自禁被她吸引。尤其是……那双眼睛。”何惊年道,“谢谢您告诉我这个故事,我很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