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原辞声大叫起来。
“怎么不可能,我从小带你到大怎么会连你小时候的声音都听不出来。”杨莉阿姨紧皱眉头,又道,“不信的话你换个人来听。只要愿意仔细去听,绝对能听出来里面的声音和你现在的声音是有一点像的。”
原辞声哑然。从他打开那个随身听的那一刻起,他的心中就只有不甘,只有嫉妒,负面的感情如同暗物质,吞噬理智,蒙蔽心灵,他怎么会愿意分出一点心神,去倾听甚至辨别里面的声音。
“不可能……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不停地否认,没有余地,不给让步,一如当初他从来没有想过,何惊年或许真的爱他的可能。
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人,付出爱,得到爱,期望被谁用爱回应。只有他,是这千千万万人中的例外。不会爱人,也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不会被爱。
或者说,不值得被爱。
握着那个随身听,他翻来覆去听了一夜。听的时候,他整个人怕冷似地抖,因为他怕,怕自己想起关于这个随身听记忆,怕所有的不可能变成可能,怕被证实自己从最开始就走向了无可挽回的坏结局。
他很无助,很迷茫,很希望有谁来帮帮他,告诉他他到底该怎么办。就算从前被原正业熬鹰似地折磨,他也从未有过现在这般绝望的心情。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他离开了,回川源市,去恩慈福利院。
院长见到他,大吃一惊,根本不敢相信这个形容憔悴的苍白男人,竟是之前那个衣衫楚楚、充满上位者压迫感的原董事长。
“帮我查一件事。”
他一张口一抬眸,院长简直有点骇住了。两个眼眶深陷成坑,嵌着布满红血丝的绿眼珠,声音又哑又刺,像指甲挠刮长满铁锈的门,整个人往那儿一站,宛然便是个棺木里爬出来的吸血鬼。
“没、没问题,请问您想了解什么?”
“十几年前,已故的知名珠宝设计师谢丽思,是不是曾经来这儿做过捐助?”
院长愣了愣,“您……您稍等一下,我马上让人去查档案。”
在等待的时间里,原辞声走到窗边,望着恩慈福利院改造后被修复保存下来的老建筑,试图唤起一星半点的记忆。母亲在她短暂的一生里,在许多地方做了许多善事,也经常带他去那些地方,过一过不同的生活。他想自己是不是曾经也来这儿,是不是在这里,和何惊年相遇。
他拼命努力,却是徒劳。少年时的记忆一直被他刻意遗忘,幸福时回忆痛苦更幸福,反之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