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多好啊,不管多晚回来,都有一个人在等你。生病的时候照顾你,不开心的时候安慰你。没有人会对你这种人说‘我爱你’,只有我会。”
何惊年看着原辞声逐渐痛苦的表情,胸膛也仿佛被千万片碎玻璃刺透。但是,伤害眼前的男人,让他痛,让他绝望,让他后悔,这样的冲动盖过了一切,他牙齿咬出血,挤出更加尖锐的话语。
“你根本就不爱我,你不懂爱人,更不会爱人。”
原辞声发出濒死的微弱声音,“不是的。”
“你并非因为爱我才骗我,欺骗只是你用惯了的手段。你在生意场上不就是这样吗?只要能达成目的,无所不用其极。”
“不是的。”
“那年冬天,我从医院逃出去,外面冰天雪地,冻到骨头里。但你知道么?我情愿冻死在大街上,也一定要离开你。”何惊年瑟缩了一下肩膀,仿佛又被那极寒地狱的风雪侵袭。
“你觉得和我在一起很幸福,很满足,我看到你却像看到魔鬼。每次你碰我,我都害怕得想吐。我一分一秒都忍不下去了,就算是死,我也要离你远远的再去死!”
“别说了!”原辞声大叫,双手颤抖着捂住脑袋,十指深深地插.进头发,徒劳地遏制脑髓深处源源不断传来的锐痛。永远站得很直的高大挺拔的身形,第一次像被雷电劈断的树一样,颓然又缓慢地跪倒下去。
“求求你……不要说了……”他双臂撑在地上,头发凌乱地披散下来,看不清表情,但浑身战栗不已、仿佛在承受酷刑的样子,正透着有如实质的极度痛苦。
何惊年往后退了一步,他要躲。原辞声的痛苦有如刺破空气的尖针,也要将他扎刺得体无完肤了。
“年年。”
何惊年听见他的声音,叫自己的名字的时候,还是那么珍而重之,低哑的,滚烫的,沸腾前的热水,浇淋在心上。然后,他又听见他哽咽着说:“你可以恨我,报复我,但是,求求你,不要再对我说这样的话。”
“我真的……快要死了。”他伸出双臂,用力揽紧他,像一个犯了错怕被抛弃的小孩,死死抱住他,低垂着头用力抵进他的怀中,扑了他满怀的酸热泪意。
“你对我说什么、做什么都可以,但你不能说我不爱你。”
何惊年眼睫一颤,垂下目光,原辞声正半仰着脸望向他,一双玻璃眼是前所未有的浑浊,闪动着无比哀痛的光。
他就这么跪在地上抱着自己,一瞬间,几乎令自己晃过一种幻觉,残酷的是自己,无情的是自己。因为,原辞声多像一个虔诚又狂热的宗教徒啊,他痛苦地忏悔着为爱欲而犯下的罪,而他的神明要将他置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