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难熬的火烧酷刑拷问着,他的感官越来越模糊。隐隐约约地,他好像捕捉到一道清澈明亮的声音,悠扬的,悦耳的,干净的,犹如甘泉汩汩流淌。
是何惊年的声音。
何惊年在叫他“小少爷”,对他说:“我一直很喜欢你,我一直在等你。”
“可是,你总也不来。但是没关系,我会去找你。”
“我会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然后,肯定,终有一天能再遇见你。”
全部、都是当年何惊年错认他时错误的告白。错得离谱,他却当了真,纵然每次想到都痛得切齿拊心,也念念不肯忘。
原辞声慢慢吐出一口苦涩的气息,整个人破败不堪的空壳子,一点点没了热气,从里到外都呼呼透着风。
“爸爸爸爸!”门外传来糕糕的声音,小姑娘兴奋地喊,“我把爹地带回来了!”
他一下子坐了起来,忽然感觉病好了大半,人也有了精神头儿。
*
何惊年推门进去的时候,原辞声正长长地躺在那里,一张脸被床边夜灯调得明暗适宜的柔光笼罩着,白得异乎寻常,不夸张,比雪还白,颇有点阴沉沉的病美人的意思。
他似乎还昏沉地睡着,但睡得不安稳。漂亮的长眉微微蹙起,长睫毛像疲惫不堪的蝶翼,间或微微一颤,又沉重地坠落下来,在晕青的眼膛投下浅浅的阴翳。
“年年……不要走……”他发出气若游丝的声音,眼睛依旧紧闭着,好像在说梦话。
何惊年叹了口气,见他病得这样可怜,心里到底难受。
仿佛感知到他来了,原辞声缓慢地、又很艰难地睁开了眼睛,同时稍微向上仰起了脸,先是微微一怔,随即露出如在梦中的恍惚表情。
“年年……?是你吗?是你来看我了吗?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他一边喃喃地问,一边勉强支撑起身子,毛毯随着动作滑落下来,恰到好处地露出清瘦宽劲的肩膀。浓密的卷发垂迤披散,勾勾缠缠,极具风情,宛若文艺复兴时期的画家们笔下的油画。
何惊年移开眼睛,重新帮他盖了回去,严严实实地捂好,只露一颗头在外面。
“你感冒这么严重,怎么就盖这么薄的一条毯子。”何惊年忍不住皱眉。
那颗动来动去不停“年年年年年年”的卷毛脑袋顿时有些激动,“年年,你是在关心我吗?我好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