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风察觉到他的紧张,一边轻缓抚摸他的背脊安抚他,一边将他推按进了松厚绵软的床褥之中。
何惊年仰着脸,夜灯昏淡的光线里,沈棠风压伏在他上方的身形沉淀出黑沉沉的轮廓。
都这样了,自己也该情动了吧,何惊年这样想着,却发现僵硬得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恍惚间,沈棠风托起了他的后脑勺,低声告白:“年年,我爱你。”
明明是恋人间再寻常不过的告白,心脏却像被骤然刺痛。脑子里浮现出来,全都是……
另一个人。
除了他,只有他。
何惊年颤抖了一下睫毛,眼前模糊晃动着的尽是那个人的面孔。他看见他的眼睛,被痛苦的炉火烧灼,宝石变成脆弱不堪的玻璃,涌出的泪也能令它破碎。
——我爱你,我真的爱你。
——我那么爱你,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你想要我去死对吗?只要你说我爱你,我就立刻去死。
无数遍我爱你。给不了回应的我爱你。
说一次,它是珍贵的告白;重复无数次,它是无法驱散的诅咒。
何惊年动了动嘴唇,对那个挥之不散的虚影说:我不爱你。
为什么,哪怕在这种时候,他都能来干扰自己的心。
何惊年觉得自己快要被一撕为二了,他的躯壳和这个男人在一起,内里却全都是另一个男人留下的东西。
不仅清理不掉,反而生了根、发了芽,报复性地潜滋暗长,污染他,折磨他。
床头柜上的手机嗡嗡振动起来,屏幕将夜色照出一个缺口。
何惊年仿佛终于有了理由,他立刻挣动身子,伸长了手臂要去接这个电话。可沈棠风伏在他身上,更早地比他看见了来电显示,按下他的手腕,哑声道:“别管了。”
“万一有什么急事……”何惊年的指尖顿住了。然后,他看见沈棠风把手机拿了过去,滑下接听键,冷冷道:“原辞声,请你不要再来骚扰我的未婚妻了,他不想再听到你的声音。”
何惊年没来得及听清那头原辞声说了什么,沈棠风就挂断了电话。
“好了,没事了。”沈棠风低语安慰,一双手滑进他的睡衣下摆,十指刚要扣住那清瘦柔韧的腰线,何惊年猛地蜷起身子躲开,推了他一下,没让他碰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