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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台上血压一度掉没了,术后又是连续一周的高热和排异反应。
与其说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不如说是林予安一只脚一直都踩在地府门槛上,在遛阎王爷玩。
他一直处于昏迷中,依靠身上大大小小的管子维持着生命体征,将他和太平间里冰冻的死人勉强区分开。
用凶险来形容都太过于轻松了。
林予安一动不能动,像躺在一团滚烫的浓稠液体里,疼痛又迷糊。
但好像还有什么事……什么事呢?
顾景琛。
这个名字几乎立刻就想起来了,困倦褪去了些许。
顾景琛还在等他回家。
林予安想起来了。在许多次疼痛到难以忍受、想踏进那片白光时,是这个想法拦住了他。
最后他终于在护士给他用水润嘴唇的时候短暂地醒来。
“这位病人居然醒了!”虽然不能大声喧哗,医生还是盯着监视器忍不住低声惊呼了一句。
ICU的配置很好,马上又有医生过来对林予安进行新一轮护理和检查。
麻木的感觉退散,身体的知觉恢复了一些,更疼了。
全身都动不了的林予安睁着眼睛,安静地看着他们忙来忙去。
这眸子极静,却也极为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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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还有感染之类的要扛……林予安生生在ICU折腾了几十天。
这期间林芳已经收到了钥匙,顾景琛送的DNA吊坠也被林予安提前托付给了她。林予安一转入普通病房,她就把吊坠和钥匙并排着摆在儿子的床头柜上,给儿子一点精神鼓励。
果不其然,林予安疼得受不了的时候就摸过来盘一下。
林芳于是又叹息,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这俩玩意儿再盘下去都能包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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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予安自然是归心似箭,一转出ICU的第一天就是缠着主治医生问什么时候能转回国进行后续康复。
医生被问的头大,敷衍道:“是你那男朋友吧?”
“是未婚夫。”林予安纠正,随后又问,“那我什么时候能去见他?”
医生:“……为什么不让他过来?”
林予安的手指绕着一缕青丝,闻言莞尔一笑:“我会忍不住和他doi。不利于恢复。”
医生又长叹了一口气:“现在的年轻人真有活力。”
“我给自己定了目标,一定要健健康康的去见他。”林予安又笑笑,目光再次垂落在床头柜处的钥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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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光秃秃的树枝很快长出了新芽,又舒展开来成了盛夏的中流砥柱。
六月在顾景琛忙碌紧张却也单调乏味的生活里很快来了,他的大学生活也走到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