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林芳先开了口:“本来林予安要大一点,我应该先听听他的想法。但既然他听不了,这个决定你来做。我不要求你现在就做,反正林予安还没醒。你想想怎么做能把伤害降到最低。”
她没有细说这到底是怎样一个决定,但这个决定是什么已经很显然了。
顾景琛还是点了头,然后艰难地说下去:“我最后还有一个请求。”
“说吧。”林芳示意道。
“他情况不稳定,不能受刺激。所以,能不能先在他面前假装什么也没发生?”顾景琛小心地提出了这个提议。
“你了解他,你觉得能瞒多久?”林芳反问。
顾景琛犹豫了一下,回答道:“能瞒多久是多久。我知道这很过分。但……”
“我知道了,就这样吧。”林芳揉了揉眉心,疲惫地靠在了椅背上。
先就这样,好像是面前所有无解的弯弯绕绕唯一的“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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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周林予安都躺在icu里,醒了也只能直挺挺躺着。
短暂的探视时间顾景琛知趣地主动让给了林芳,不打扰他们母子。于是他便一日日在外面守着,让男朋友心安。
医院的重症监护室的走廊一片死寂,窗外的阳光一点也照不进来。
透过一层厚厚的玻璃朝重症室里望去,房间里满满当当全是各种医疗仪器,中间围着一个林予安,戴着呼吸面罩,身上插满管子。
日光灯照在他的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却更显得苍白。就如同一个瓷娃娃,精致且易碎。
顾景琛不觉中把一只手按在了玻璃上,好像这样就能触碰到他心爱的人。那毫无血色的脸,那泛着青白色的指尖,无不诉说着躺在病床上的人有多么脆弱不堪。
只有那双凝视着自己的深褐色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温柔而深情。
随后林予安戴了监护器插了留置针的手僵硬地动了动,比了个幅度很小的OK。
夫夫间特有的心灵感应告诉他,林予安是让他不要担心。
顾景琛的心像是被捏住了一角,酸软一片。命运掉落的一颗尘埃,落到凡间就成了一地鸡毛。但还有人最质朴地想让他开心一点。
就像是有一个小孩,仰起头看着他笑,悄悄往他的兜里塞了一颗糖。
顾景琛埋头打字。然后轻轻叩了叩玻璃,用“滚动屏幕”一个大字一个大字向林予安展示出来:“等你好了,我给你煲汤!”
病床上的人胸口上下微微起伏着,好看的桃花眼眨巴了几下,抛出一个自带blingbling桃花buff的wink。
如果他的视力再好一点,应该就能看见顾景琛转过身的时候,肩膀在微微耸动。
倒不是不坚持,只是顾景琛突然觉得自己有点绷不住了。
在医院期间这成了常态。高压好像让人的泪腺变得格外发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