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庭陌没有要继续交谈的意思,只是点头示意接受他的道歉,转身便要往前走。
在眼下这个场合,分辨对方的身份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两手空空的必定是学长学姐,新生则无一例外拎着或大或小的行李。
阮蔚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抬手便抓住对方的衣摆扯了一下,没了刚才的拘谨,很是自来熟地搭讪:“学长,你是人文学院的吗?”
沈庭陌看他一眼,眉心微蹙,抬手指了一个方向给他,是那个大嗓门学姐所在的简易棚,依旧惜字如金:“那边”。
对方避之不及的态度惹到了阮蔚,小脾气蹭蹭就上来了:“我知道是那边,我在问你呢,又不是问人文学院。”
沈庭陌可能是第一次遇到阮蔚这样的新生——
明明长得白白净净,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却奶凶奶凶的,对学长没有丝毫敬畏,上来就强制社交。
不知是出于猎奇心理,还是身为学长的责任感,沈庭陌难得多说了几个字:“我是经管学院的。”
好看的学长愿意和自己说话,阮蔚身上的小火星一下就熄了,自顾自继续创造话题:
“经管好啊,我家就是做生意的,要不是我成绩不好,只能报考艺术类,我爸也想让我学管理来着。”
“嗯,”周围人声嘈杂,掩盖了沈庭陌漫不经心的回答。
见沈庭陌要往前走,阮蔚拎着行李箱快步跟上,把要找院系报到的任务忘得一干二净:“学长,喂,学长,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叫阮蔚,耳元阮,蔚蓝的蔚。”
沈庭陌余光瞧着阮蔚一走一蹦的样子,突然联想到班级群里,同学们常发的表情包。
一只小猫追着火车跑,配的文字大多是:同学,同学,作业借我抄一下,或是:兄弟,兄弟,帮我打个饭,帮我签个到之类。
沈庭陌觉得阮蔚现在追着他跑的动作和那只小猫不能说很像,只能说一模一样。
“沈庭陌,庭院的庭,陌生的陌,”是低沉悦耳的声音。
沈庭陌,庭院的庭,陌生的陌。
梦境和现实总是有些区别,记忆力那些虚焦的情节在梦里都被锐化,变得异常清晰。
阮蔚看见大嗓门学姐拿着的红色喇叭,自己手中提着的银色行李箱,学校道路边翠绿的香樟,和远处的砖红的教学楼。
也看见沈庭陌纯白的衬衫,浓黑的发丝,和深褐色的瞳孔,还有颈侧一颗小小的红痣,像一粒珊瑚珠,位置巧妙,正好点缀在淡青色的动脉上。
当时的阮蔚不懂,那是适合爱人亲吻并留下痕迹的位置。
现实里的阮蔚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按着自己的脖子惊醒过来,气还没喘匀,又被茶几上和他面对面坐着的好友吓得一个趔趄。
“要死啊你!回来了也不做声,坐这儿装鬼吓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