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仰的手还贴在谢珉的兔脸上,没拿出来。谢珉觉得单手插兜的隋仰看起来一定很没礼貌,这可能是被池源拒绝探病的原因之一。
“我明白你的意思,”谢珉正想着,听隋仰道,“我和谢珉是高中同学,已经很久不见,不过前阵子他联系过我,想谈合作的事,本来说好等我来余海,我们吃饭聚一聚。没想到没过几天,他就出了事故。我不常来余海,听阿赐一说,心里放不下,才厚着脸皮跟他来了。”
“我来都来了,”隋仰听上去很诚恳,“池助理就放我上去看看他吧。”
池源果然迟疑了,走开了一会儿,应当是和谢珉的父亲打了个电话,回来便对隋仰说:“谢谢隋先生来探望谢总,我们上楼吧。”
谢珉蹲在隋仰的口袋角落静静地听,感觉隋仰又碰了碰他的头,不知道是邀功还是在炫耀自己编故事的能力。
从电梯上到十二层,走廊到底就是谢珉的病房。
池源打开门,隋仰和江赐一起走进去。谢珉正全神贯注地听着动静,忽而脚下悬空,眼前大亮。隋仰居然趁其他人不注意,大胆地把他从口袋里拿了出来,松垮地攥在手心。
小兔子的头卡在隋仰的指缝间,偷偷看见了看见了病房里的景象。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在地板上,没有照到病床。池源站在床对面,看起来疲惫至极。
床上是他自己,穿着浅蓝色的病号服,手背打着留置针,正在挂吊水。
隋仰又走近少许,谢珉看清自己的脸,他的眼睛闭着,面容安详,脸部和手部的皮肤看起来苍白得几近透明,没有什么生机,被子盖住胸口,床边监护仪的屏幕规律地闪动着。只过去几天,谢珉便好像已瘦了一大圈。
不远处的江赐叹了口气。
不知怎么,谢珉脑中一片空白,紧紧盯着病床上的自己,从心底产生了不可名状的恐惧。
靠近自己的躯体,他一点感觉也没有产生。
那些玄幻的名词,磁场、灵魂、吸引,都全无痕迹,他还是这么干巴巴地、牢固的盘踞在乐高小兔的体内,缩在隋仰的掌心。
探望时间没有持续多久,池源接到了一个电话,低声说“谢董”,而后快步走了出去。
谢珉恍惚地想,公司正在推进的项目怎么样了,不知现在谁在主事,或许是简立群和他父亲一起,一起都让他觉得不安和惊惧。
他觉得自己失去了让隋仰把自己交给助理的勇气,因为乐高小兔对于他的父亲和公司来说,好像并没有什么价值。
谢珉轻轻地用前肢扒住隋仰的手指,觉得自己像一种正在寻求保护的无用的异星生物,而心中沉重、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