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变自己的每一次,都是在用刀割下身上的肉,锉磨成对方想要的形状。
他怕的是,他疼得快死了,谢起也不会爱他。
或许一切都只是因为,失去药物的影响,他能更加感受到这一个事实。
所以才觉得崩溃,所以才为小事发火。
这个丑陋的模样,跟他母亲一模一样。
曾经他觉得他母亲是个疯子。
如今他变成了同样的疯子。
这一次又要怎么留下谢起呢,吃更多的药吗?
厉彦舒低下头,从口袋里拿出药瓶,倒在手上往嘴里塞。
他的手猛地被攥住,谢起的力气很大,握得他的手生疼。
谢起:“你在做什么?!”
厉彦舒有些麻木道:“吃药。”
谢起抢过他手里的药,仔细看药瓶的名称。
厉彦舒想笑,没能笑出来:“放心,不是安眠药。”
“只要吃药就好了吗,就不生我气了吗?”厉彦舒垂着眼道。
“哥哥。”谢起轻声喊他,语气已经没有刚才的激烈。
谢起把药倒回了瓶子里,想了想,他拉着厉彦舒的手,把人拖到面前:“吃了药以后,会很难受吗?”
厉彦舒惊讶地抬眼,他呆呆地望着谢起,半天才点了下头。
谢起把药放到一边,抬手搂住他的肩膀:“是怎么样的难受呢,嗜睡,还是感知变得迟钝。”
厉彦舒:“都有,而且容易忘记事情。”
一个集团需要有能力的决策者,服药过后的他,不再具备这个能力。
这让他很不安,他什么都想抓住,又什么都没能抓住。
谢起拍了拍他的肩膀:“好,等你有空的时候,我们再去看一次陈医生。”
陈医生是现在厉彦舒的主治医生。
“看能不能再换别的,让你别这么难受的药。”谢起说。
厉彦舒忽然有种,谢起在哄女儿的感觉。
谢起哄女儿的时候,就是用这种声音,这种语调。
就是在安抚他,想让他冷静下来。
当他是小孩子吗?!
厉彦舒沉默地望着谢起,点了点头:“好。”
谢起嗯了声:“那就先不吃药了,不过今晚你让我有点生气,我去女儿房间,明天再一起睡吧。”
厉彦舒睁大了眼睛,这个人怎么这样。
怎么可以用这么温和的语调,作出截然不同的决定。
厉彦舒一把抓住谢起的衣服:“女儿都三岁了!不需要人陪睡了。”
谢起:“你几岁了?”
厉彦舒:“我不一样,我是病人。”
谢起:“你不是觉得自己没生病吗?”
厉彦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