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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蓝一边喘气一边十分怨怒地看着他。

庄云流便稍稍示弱,嘟囔道:“好了好了是的没错如果道歉有用还要警察干嘛……别看我了,先去洗洗你自己。”

宴蓝心力交瘁。

激愤的情绪迅速地消耗了他,他现在连多说一句多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但更加不愿意看到庄云流,便转身上楼进了浴室。

其实庄云流说得没错,现在的他还能去哪儿呢?

无论白天还是黑夜,无论春秋还是冬夏,他都得在这里,丝毫不属于他自己。

一动不动地站着冲淋浴,热水和雾气让身体渐渐地暖了过来,封闭的浴室更仿佛孤岛,让他得以暂避。

但他长久地不出去,庄云流就有点慌。

一直以来庄云流都拿不太准宴蓝的性格,何况宴蓝以前就没少出人意料,天知道今晚他会不会又干出些吓人的事情来。

轻手轻脚地从客厅上楼,庄云流像个侦察兵似地侧耳贴在浴室门外细细静听。

宴蓝进去一个小时了,至今还只有水声,很平均的水声,说明他什么都没做。

是不想做,还是……

抬手正要敲门,里面哗哗的水声突然一停,细微的响动传来,庄云流心头一凛,也不知道究竟在害怕什么,反正就是十分慌乱又十分蹑手蹑脚地迅速跑下楼了。

但注意力仍然留着。

一声门响,嗯,宴蓝出来了。

一阵脚步声之后又一阵门响,锁扣清脆地一扣,嗯,回卧室了。

在浴室都没想不开,在卧室就更加不会了吧?

庄云流站在一楼客厅,心乱如麻地望着二楼。

天知道今晚怎么会变成这样,他明明是好心,不想让宴蓝做家务操劳,难道还错了吗?

烦躁地转来转去,余光瞥见沙发和茶几之间的地板上那摔成了稀巴烂的豆乳盒子,又想起了宴蓝让他尝的时候,好像是脚步轻快,好像是表情期待,好像是心情愉悦,好像笑容里还带着小得意小骄傲……

好像他现在才意识到。

没有人曾这样请他吃过东西。

包括那天的鸡丝汤面,他只把类似这些当作了谁都能做的普通家务,但宴蓝或许并不是这样想的。

他突然觉得很愧疚。

他蹲在沙发旁边,试图把摔得一团糟的豆乳盒子整理起来,他双手并用,用盒盖和勺子一起仔细地刮,再用纸巾擦净地面,又用拖把彻彻底底地拖了一遍。

之前这里铺着地毯,前两天宴蓝把它收了起来,大约是觉得过不了多久天气就会变热,铺地毯不合适吧。

还好收了,否则今天就麻烦了。

虽然蛋糕重新回到了盒子里,但庄云流还是很挫败——

如果这是一个打碎的花瓶,他可以耐心地把它一片一片地重新粘好;如果这是一张撕碎的画,他也可以一块一块地重新拼装;可它偏偏是一盒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