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岩打电话过来时,杨主任问过陈洛愉现在的情况,周岩没细说,只提起陈洛愉现在是急诊科医生。
能做到急诊的临床医生,杨主任知道陈洛愉的病是基本康复了,否则他承受不了急诊的高强度精神压力。
盯着陈洛愉发抖的右手,杨主任轻声提醒他:“深呼吸,放松肩膀的肌肉。”
陈洛愉照做了,其实不需要杨主任提醒他,这套放松的动作早就刻入了肌肉记忆里。尽管他还不能完全控制住身体的反应,但他的情绪被压住了,只是开口时声音沙哑了不少。
“您还知道些什么?”
作为他当年的主治医,杨主任尝试过不止一次与他深入交谈,但因为他的脑部有损伤,很多事他自己都不记得了,刘丽亚又是能不提就不提的态度,杨主任没办法探知更多。
“那您知不知道是哪家矫正中心?”
杨主任叹道:“这个我也不清楚。”
“理论上如果家属不肯说,我们没有办法去强迫。”
将握紧成拳的右手松开,陈洛愉坐直身体,道:“我知道了,多谢您今天告诉我这些。”
杨主任一直在观察他的反应,见他的右手依旧没办法完全停止发抖,便问道:“刚才我问过你断药了没,你没有回答我,是不是还在吃?”
靠到沙发椅背上,陈洛愉颓丧地点了点头。
杨主任说:“我记得那时候你母亲是要带你出国读书的,后来有看医生吗?”
陈洛愉继续点头。
杨主任没有直接碰他的左手,而是隔空指着手背上的大号创口贴:“这个症状这么多年都没有缓解过?”
用右手盖住了左手背,陈洛愉说:“其实在三年前就断药了,那时候也不会再抓手背,感觉整个人都正常很多,情绪也能控制住。”
“后来是遇到什么复发的?”
“最近记起一些过去的事,情绪变得很不稳定,才又开始吃帕罗西汀。”
“那你现在有没有继续看精神科医生?”
等待了许久后,杨主任才看到陈洛愉轻轻摇头。
对他这种回答,杨主任是一点也不奇怪。
精神科病人在经历了疗程并治愈后,绝大多数人都不愿承认自己曾经患过精神类疾病,不愿被异样的眼光打量,更不愿影响到表面安稳的生活。因此在出现复发的症状时,很大概率都会选择自己偷偷吃药,或者在一些不够正规的途径问诊买药等等。
这种做法很容易加重病情,杨主任道:“我给你做个检查吧?不管是不是选择在我这里继续治疗,至少先了解清楚自己的情况。”
“你也是医生,该明白讳疾忌医可能带来的影响。”
杨主任不想加重陈洛愉的精神负担,所以即便是这么严肃的话题,他也用很温和的语气来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