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他们班里最腼腆内向的同学,也不是丁宣这样的,也想交朋友一块儿玩,没有人真的喜欢一个人。
可丁宣就是可以。
丁宣跟所有人都不一样。
他的小世界里除了大白鸭和撕不烂,谁都不知道还有些别的什么。
就好像在他身上套着一只隐形的大球,天生就隔绝开一切外人。他会伸手从球里摸摸连萧,但是连萧摸不着他,也走不进球里。
像个动物。
连萧突然又想到。
说不定在丁宣眼里,他连萧也不是个人,是个跟大白鸭差不多的动物。
“小怪物。”连萧说。
丁宣听见他的声音,转过来蜻蜓点水地扫了他一眼,继续回头摸电视边角,也小声嘟囔:“连萧。”
连着自己上了三天的课,丁宣的状态一直在正常与不正常的边缘弹跳。
每次连萧要松开他的手离开时,丁宣都像是下一秒就要失控发疯;然而等到下课再过来看,他也好好地坐在座位上熬过来了。
丁宣上学生涯的第一次状况,发生在周四上午的第四节 课。
连萧他们班那节课是语文,上课铃打了快五分钟杨白劳才到,夹着书步履匆匆的,进教室后还没站稳,就撅了半根粉笔开始板书。
“我去开会了,都赶紧安静啊,”他边写边解释,“上课了。”
没等他写完,包大头突然从教室外面探个头,让杨白劳出去说了几句话,又探进来扫视一圈,朝连萧招招手:“连萧,来一下。”
“靠。”二光往桌斗里塞小人书的速度比他逃课都麻利,立马就竖起书挡着脸,小声问连萧,“包大头找你干嘛?你又钻他胳膊了?”
“我怎么知道。”连萧压着嗓子站起身,从后门出去。
他现在看见包大头都恨不能爬墙遁地,这人事儿太多了,连萧第一反应就是包大头又要找他事。
刚走到包大头跟前,还没等他喊“包老师”,包大头就直接问他:“一年级那个丁宣是你弟弟?”
“啊。”连萧应了声,意识到是丁宣出问题了,他差点儿原地弹起来,皱着眉问:“他怎么了?”
“你现在就去他们班,房老师让你过去一趟,”包大头都不跟他解释,撵人似的直往前指,“快去,赶紧。”
根本不用他催第二遍,连萧没等他话说完,已经转身朝一年级拔腿奔过去了。
刚到走廊口,他就听见一串叫声。
虽然隔着道墙让声音变得朦胧,连萧还是一耳朵就听出来是丁宣在尖叫,跟那次在大巴车上一样,声调用力到几乎要喘不上来,持续又尖锐。
前几天每次来到一年级走廊口,连萧都特怕听见这个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