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萧脚不沾地地跑到托儿所门口,看见已经锁上的院门和里面乌漆嘛黑的窗户,他僵在门口,瞪着院门喘气。
“都……走完了?”二光终于追上来了,愣在他旁边也是一头懵。
连萧没空接他话,绕着门卫室看一圈,空的,他把书包往托儿所里一甩,攀着铁门往里翻。
“这门太高了!”二光在底下冲他喊,“说不定他自己回去了呢?”
“他回个屁!”连萧脚底滑了一下,手掌心在柱子上蹭得火辣辣,咬着牙稳住自己,“傻子一个!路都不会认!”
“那怎么办啊!”二光知道丁宣的情况,跟着干急,“不能被人拐走吧?”
“你闭嘴。”连萧憋着劲翻过哗啦乱响的大铁门,连蹦带扑地出溜下去,趔趄出好几步才站稳。
“我……”二光还想接着嚷嚷,从院外的墙角后面出来个推着自行车的大人。
“干嘛呢?”那人两步过来,看清院门里的连萧,“嚯”了一声。
“好家伙,你小子还知道来,几点了都?”他把自行车脚蹬踢下来,扶扶脑袋上的大毛帽子掏钥匙开门,“我差点要把你弟绑了运你家去。”
这人是开托儿所兰姨的丈夫,连萧见着他立马松了口气。
他这会儿都顾不上纠正丁宣不是他弟,隔着门喊了声“胡大爷”就问:“他人呢?”
“办公室烤暖炉呢。”胡大爷掏钥匙开院门,搁着栅栏跟连萧解释,“哪都不愿意去,我刚接你壮壮哥放学,他也不跟我也不说话,就在教室门口等你。你兰姨回老家了今天,别的老师都下班了,外面还下雪,我怕他乱跑……”
胡大爷解释了一堆,连萧听了大概就明白了。
“知道了!谢谢大爷!”他不等胡大爷把门打开就继续往院里跑。
托儿所的办公室在教室后面,在门口看不见,拐过教室连萧才看见那一扇亮着灯的小窗口。
离着好几米远,他就听见里面一声接一声,规律到机械的拍门声。
连萧绷着脸跑过去,从外面把门板上的插销“咔哒”抽出来,一把推开门。
丁宣还戴着早上出门时,老妈套在他脑袋上的红毛线帽子,帽顶一颗白毛毛球,往下耷拉着。
他被门板推得往后晃了好几步,白毛球也跟着一晃一晃的,直到站稳也不往上抬。
“我。”连萧说,“抬头。”
白毛球又顿了两秒,连萧不明白他听人说话和看人眼睛怎么这么费劲,简直像电视里那种不怎么灵光的机器小人。
等得快要发火了,白毛球又动动,丁宣终于从围脖里抬起一张小脸。
他脸小,被围脖帽子包着,两颗眼睛在帽檐底下又圆又大,像个漂亮的小女孩,偏偏仿佛看不见人,视线轻飘飘地游移到连萧脸上,很缓慢地定了定,才终于聚上焦,轻轻眨一下眼睛。
“连萧。”丁宣的下半张脸捂在围脖里,声音模糊不清,抬起缩在袖口里的小手往连萧手里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