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晏秋的声音沙沙的、软软的,明明那么轻,落在唐观宁心上却重若千钧,他缓缓笑道:“担心没关系,最重要是你没事,别再这样吓我了。”
笑着,眼里却有后怕。
梁晏秋点了下头,“嗯,之前答应过你的,好好休息。”
秋日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将两人笼进去,镀上了一层柔和、轻盈的白金色暖光,是难得的安然静谧。
梁晏秋本来是想趁着休息这段时间好好理一理思绪,看接下来怎么办,然而却有一个急待解决的难题摆在了面前。
他脚崴了,直接搞成了踝关节脱位。
看着脚踝处的固定器,梁晏秋欲哭无泪,他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跟唐观宁有任何多余的肢体接触,一点儿、都不想!
现实是、生活总是充满了事与愿违。
就他现在的虚弱劲儿,单脚跳简直要命,在拐杖、轮椅和公主抱之间,他选择了中间的,然而还是避不开亲密接触。
从车上到轮椅上,从轮椅到床上,梁晏秋木着脸、被动接受了公主抱。
淦,人如果能自己删除记忆就好了。
他可以接受自己在某些事情上当鸵鸟。
直到洗澡之前,两人之间虽然嗑嗑绊绊,倒还算正常,卡在浴室里时,梁晏秋想不面对都不行了。
他没跟谁以这样的方式坦诚相待过,尤其没穿衣服的只有他。
有些窘迫地坐在高脚椅上,梁晏秋盯着自己抬高的脚,小声道:“快点儿,随便洗洗就可以,要不你出去也行,我自己洗,就是脚踝扭到而已,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了。”
唐观宁勾着梁晏秋的下巴让人微微仰起头,免得头发上的水和泡沫流进眼里,“你能保证不把绑带弄湿吗?你能保证不会一不小心在瓷砖地面上摔倒吗?”
“……不能。”
“那就闭上嘴,很快就好。”
梁晏秋眼睛睁开一条缝儿,眼前是穿着一件居家短袖的唐观宁,洗发水揉开后,淡淡的柑橘类清香弥漫开,萦绕在鼻端,明明是清新的香气,他却觉得有几分躁动不安。
不知道是浴室里热气蒸腾给熏的,还是怎么回事,他只感觉自己的脸越来越烫。
梁晏秋脸上虽然木着,脑子里却是思绪翻涌。
半晌,凭借二十七年人生中接触到的一切经验,他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他现在的状态可以笼统地归为……害羞。
去他的害羞!
他怎么可能因为跟朋友坦诚相见害羞?朋友?梁晏秋心里突然升上一丝丝无力感,哪里是朋友,不过是他一直以来的自欺欺人而已!